編按:傑克.安卓卡從小熱愛科學,在他的叔叔泰德因為胰臟癌不幸離世後,他立志找出胰臟癌的解方,並在15歲時成功研發出胰臟癌、卵巢癌及肺癌的低成本早期檢測試紙。然而,在這位青少年摸索知識、探索自我的同時,他的同性戀身份,卻讓校園霸凌與他形影不離,甚至因此憂鬱、自殘,但他仍勇敢面對生命中的苦澀與艱難,並堅持走了過來。 想找回的不只是科學而已 爸媽在社區裡找到一間多元性別(女同志、男同志、雙性戀者、跨性別族群和對於性別取向困惑的人)集會的地方。他們覺得,如果我能跟其他有類似遭遇的青少年談一談,或許會有所幫助。但是,當我到了那裡之後,才發現自己是唯一的青少年。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我對著一群陌生的成人談論自己的事情—這些人既不認識我,也不知道我的個人問題。當你覺得尷尬和不自在的時候,就很難達到所謂的突破或是療癒效果。 事實是,我根本不想再談自己的問題。我甚至不確定自己還要說些什麼。 泰德叔叔會說什麼? 他為了爭取多一些寶貴的時間,辛苦地跟病魔搏鬥著,而我卻打算直接丟掉這些時間。我心想,如果他現在坐在我旁邊,一定會先問我下一個計畫打算研究什麼。 我真的很想回到我喜愛的科學世界裡,這欲望勝過任何事情。我打算繼續原先已在進行的一項新研究,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科展競賽。 我的研究計畫,是探索「金屬氧化物對特定海洋生物型態所造成的影響」。這研究的重要性在於,金屬氧化物普遍被應用在防曬乳等居家用品的製造上,但這類物質含有劇毒,當我們洗澡或打掃家裡時,含有毒物的廢棄物會被沖進浴室地板的排水孔裡,隨之進入供水系統。 我主要研究它對一種名為「大型蚤」(Daphnia magna)的淡水浮游生物和一種叫做「費希爾弧菌」(Vibrio fischeri)的海洋細菌之影響。我的研究顯示,金屬氧化物在海水和淡水環境裡的反應是不一樣的。關於它如何和周遭環境交互影響,我們了解得愈多,就愈能防止它對環境造成傷害。 不過,我的狀況允許我參加競賽嗎?或者,我要讓自己接下來的人生都處於身心受創的狀態,總是渴望別人的關懷注意?已經是「一身麻煩」的我,真的不知道答案,但我明白一件事:若我無法脫掉沉重的絕望之毯,就不可能再參加科展競賽、不可能再到溪流裡玩水、不可能再划皮艇穿過急流。我會一無所有。 我想找回的不只是科學而已。我已記不起來上次划小皮艇或在河上划木筏是什麼時候,感覺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我還想去探索更多的河流,想去大峽谷划小皮艇⋯⋯我還能那麼做嗎? 接著,老哥路克的態度突然有了轉變。原來,路克最欣賞的袋棍球教練,無意間聽到路克尖酸地調侃我的性取向。他把路克拉到一旁,告訴路克他在大學時知道室友是同性戀者後的經驗談。剛開始,他的腦袋裡湧現各種(或許也在老哥腦袋裡流竄的)想法:「如果別人知道我跟一個同志這麼親近的話,會怎麼看我?」「我應該怎麼和對方互動?」先不論教練如何看待他室友的性取向,當教練認識他室友的時間愈長,他愈理解到最優先也最重要的一點:他的室友也是人,而且還是一個很酷的人。教練告訴路克,他跟室友後來變成了一輩子的好友。 和教練敞開心房說話之後,老哥慢慢地再度接納我。他又開始捉弄我,就跟他還不知道我是同志之前的時候一樣。奇怪的是,我卻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逐漸覺得自己的狀況變好了。 幸好,我通過了參加科展競賽的資格。感謝老天,否則我不僅無法順利畢業,還必須重念八年級的課業—這可是我拚死都要不計代價全力避免的事。我的研究計畫「金屬氧化物在大型蚤和費希爾弧菌上的毒性比較研究」得到了首獎—這是我連續第三年在科展競賽的整體獎上奪得首獎。這樣的成績可說十分了不起,我應該感到驕傲才是。踏出會場後,我設法讓自己露出笑容。此時,我已變成「假笑」專家,很懂得迎合別人希望我會展露某種情緒的期待。 我咬牙硬撐過了八年級的最後幾天。當我走出校門時,感覺鬆了好大一口氣。我絕對不會再回到這學校。 第一個真正明白我所有遭遇的人 暑假開始,也表示數學營又即將到來。我不知道這次應該期待什麼,感覺自己七年級時對安東尼表白失敗後,那一抹苦澀還流連在嘴裡。儘管如此,我還是抱持樂觀的態度。過去兩年裡,我兩位最好的朋友搬家離去,同學不是對我避而遠之就是羞辱我;接著我出櫃、自殺未遂,還失去一位世上跟我最親近的人。我想,事情終究會好轉的,因為實在看不出事情還可能糟到哪去。 今年的數學營再度在科羅拉多州舉行,我六年級的時候在那裡度過了非常美好的時光。營隊開始的第一天,我認識了輔導員吉姆,他非常聰明,我也喜歡他說話時那種輕鬆自在的態度,感覺他似乎沒有任何需要煩惱的事情。營隊的第一個週末,我們去外地參觀旅行,在回程的巴士上,我無意間聽到有人提到吉姆是同志。我真不敢相信! 跟我不一樣的是,吉姆似乎調適得非常好,完全沒有任何外顯的衝突與混亂。他是怎麼辦到的?我想知道得更多。我一回到自己的房間,立刻洋洋灑灑寫了兩頁的信,把所有的心事一吐為快。我告訴吉姆自己在困境掙扎時的所有經過,包含隱藏性取向、跟安東尼表白的過往,以及那天在廁所用鉛筆刺傷自己的事情。我安靜地走到吉姆的房間外,確定沒有人看到我之後,把信塞進房門底下的縫隙。 幾天之後,吉姆把我拉到一旁。 「我讀了你的信,」他一臉擔憂地說,「我們應該談談。」 吉姆和我分享了他的故事。他經歷過跟我同樣的掙扎;他告訴我當初向朋友、家人出櫃的過程,以及自己如何克服人們對他的憎惡。吉姆是第一個有切身經驗,而能真正明白我所有遭遇的人。他不只大方分享自己的過往,更重要的是,他也分享了對未來抱持的願景。我注視吉姆的時候,心裡對自己說,我也可以跟他一樣擁有那樣的未來,而且,我值得。 「聽著,傑克,」他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事情到最後一定會有圓滿的結局。」吉姆是個了不起的人,他可以用簡單的語言解釋複雜的數學問題,夾在一堆瘋狂的青少年當中還能冷靜應對。我相信他說的話。我們兩人那天一直談到深夜。 在數學營的幾個星期,像颳風似地一下就過去了。在營隊的最後一天,我和一群學員決定來趟最後的冒險。我們全部擠進一輛車,開向派克斯山峰。當車子一路蜿蜒、愈爬愈高時,我根本沒膽子往下面看;山勢高到即便是在盛暑的季節,我們行駛過的道路仍然有殘雪和碎冰。抵達四千多公尺高的山頂之後,我們立刻跳出車子,各自找好岩石和樹木後面的位置,開始打起瘋狂的雪仗。等大家全身因為融雪而溼答答、喉嚨也因為不斷嘶吼而沙啞的時候,才心滿意足地到附近一家甜甜圈店休息。我們坐著,衣服上的水滴不斷淌下來;等待衣服回復乾爽的同時,我們喝著熱可可、吃著甜甜圈,同時還能看向窗外的挺拔山峰。這是長久以來,我第一次感覺到生活如此自在。 那一晚,我對新結識的朋友們依依不捨地說了好幾次再見。出發到機場之前,吉姆走過來。他還有最後一個建議要送給我。 「你已經聽了很多關於我的故事,以及我是如何走過來的。」他說。「不過,傑克,現在該輪到你的故事了。我們每個人有各自的道路,但唯有你自己才能決定,該從哪裡開始、往哪個方向前進。」 跟吉姆的談話幫助我徹底明白,我這個「人」並沒有任何需要改變的地方。我已經受夠為了讓別人喜歡我,而把自己偽裝成其他面貌的日子。接受了「自己沒有任何問題」的想法之後,我可以用全新的態度面對那些憎惡我的人。我可以平心地選擇不去理會他們。我回想那天自己上網尋求答案時,曾看過一個建議:不去理會憎惡你的人。不過我還做不到。根據我那時的心理狀態,就算是我最喜愛的科學家之一、理論電腦科學之父艾倫.圖靈從墳墓裡跳起來給我建議,我也無法確定自己真能接納而付諸行動。 看見了嗎,不去理會憎惡者是解決辦法當中最容易的部分。最困難的部分在於,拒絕讓他人去定義你這個人;換句話說,要告訴自己,不要去相信「我是同性戀者,所以其他人粗暴對待我的方式是應該的」。 有時我仍會感到沮喪,尤其是家族聚會的時候—有些親戚因為宗教因素而無法接納我的性取向。不過,其實大家都明白這種尷尬的處境,所以我們根本不會針對這件事多加談論。總之,我知道他們的態度,而他們也知道真實的我。由於我們彼此尊重、關心對方,彼此也就心照不宣,不去多掀波瀾。在目前看來,我還挺滿意這樣的模式。 書籍介紹 《發明癌症試紙的男孩:看一位少年科學家如何以創新思維改變世界》,方智出版 <博客來連結> 作者:傑克.安卓卡(Jack Andraka),馬修.利西亞克(Matthew Lysiak) 發明癌症試紙的男孩 責任編輯:鄒琪 核稿編輯:楊士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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