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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termark]楔子
* p) ~3 Z: I8 m5 L; v/ p『嗶嗶嗶嗶……』* j% o+ E# \" T1 r" H0 {, ?
捷運車站內熟悉的響聲提醒要上車的民眾快點上車。0 K( O: l0 U8 Q/ ]- `
而我,緩緩的步出了車廂,沒有說話。: C" R0 v- y- |8 ?& }) a" [5 g
眼前跟我擦身而過的,有幾對。' E& A8 {" [. b, D
我們是同類,是的,只愛女人的同類。
& _& X( N9 g" r% _$ x雷達總不會錯,而那雙雙緊牽的手,在我的眼前晃動,我忍不住回過了頭,直到捷運的門將我跟這些年輕人隔絕。( u* `/ D' H+ h7 l1 ?
捷運,老了。' g+ b% v8 H# V7 A- n3 v- U
我也白髮蒼蒼,不復當年的青春模樣。1 v- ?* r0 M/ X( Y
青春是最狡猾的女人,悄悄的來了,在我們想要挽留的時候又翩然離去。% {4 h) V8 B4 d/ o% }* M+ T1 e" d( c
而妳,還能記住青春的容顏多少?
' | X( I* F! ]! d( b. d+ u我將票卡插入了機器之中,收回了那張卡。
8 g5 A2 C5 J1 w8 ]找了一張長椅,我緩緩坐下,打開袋子。( A2 f1 t- g0 y/ Y$ ?; K
月台上吊起的超大液晶螢幕,持續撥放著新一任的總統張幸生當選談話的內容,畫面上的他年輕而英俊,說著的,是十多年前我們無法想像的幸福。
9 N2 g# S2 p! o j『我相信,在新的一年裡,幸生將會不負眾人的期望,鄉民父老的支持,繼續推動人權平等,重視社會弱小族群,像去年12月25日通過實施的”同志結婚法”就是最好的證明,幸生從沒有忘記參選前的理想跟抱負……』* @3 s3 ]. |7 S
有人實現了他的諾言,而我的約定呢?" N$ r/ C( i* {
有人真的跟我一樣記起嗎?
' w/ }+ |2 W3 s& q- a O" s『鈴------』
2 m4 o: O1 ?/ ]! j) h沒有捷運列車的月台,突然冒出的手機鈴聲叫人錯愕,我翻開自己的袋子,在慌亂之中,佛珠、記事本、面紙……全部被掉了出來。
' E8 a4 E8 R F( V8 O3 `# M「唉啊!」; Z4 Z/ H9 _: m$ T( ~; X3 r% R3 l
我嘆了一聲,然而卻顧不得撿拾東西,將好不容易找到的手機顫抖的拿起,打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要說話,卻不曉得如何開口。
: w8 x9 ?" q1 H2 h$ J不知道如何開口,是因為害怕。- N& ~- s1 @- L8 c
不知道如何開口,是怕這電話是她們之中哪一個人打來的,我都會不知道如何是好。
7 E; ?" g3 ^) L- F不知道如何開口,是因為我雖然來到這兒,但是卻沒有意料,真的有人前來赴約。 P% f& C/ w" b- R! [) _
這圈子裡的愛情,鏡花水月,諾言,比放屁還要虛無。
+ a, ~% l3 z2 W4 `我們的情,我們的愛,在多年前見不得光的時代,像曇花一樣妖豔而激烈的盛開著,綻放的香氣成了無邊的愛,銳利的像是一把刀,像是一塊炙熱的鐵,劃傷了我,劃傷了愛我的人……7 J* t% T4 c( ~7 H2 t0 z. x$ @5 \
「我到了,妳到了嗎?」* W3 S; D( M6 V1 j
手機那頭卻熟悉的傳來了這個聲音,我認得的,這個聲音------' i7 ~+ K1 [/ u
我認得的。6 F& V' I: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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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l" U* o2 @: Q1 v% D6 k曾經有一個人跟我說,我們這個圈子的愛情,像曇花。. Y& h( H( O6 X2 s u
見不著光,也摸不透開花的時間。總在夜裡靜悄悄的醞釀著,那日復一日的愛意,慢慢壯大,在花房裡滋長。# t0 i1 i5 r9 E8 }# H L
一旦成熟開花,也只是在夜裡無聲綻放。像是一杯溫純芳香的酒,妳只能獨酌,感受她的芳香跟甜美。
0 `) _2 U- `/ L曇花不是火,雖不能燒灼人心,卻是全力以赴的執著。" V: A5 J9 m/ h* T1 T
真愛也似曇花,紙醉金迷的世界裡,太難瞧見。世間百花常綻放,隨手可得,卻無花如曇,一夜盡瘁,只求那瞬間的美麗華貴。
) W+ V, [5 S1 M% D對於女人愛女人的故事,就像是百花叢裡最不可告人的酸甜,有些花朵見不著光,有些愛情不能揭發。
. f% w" K0 R5 M妳知道那是誰跟我說的嗎?
& B9 M. ~" K6 Y' C2 Z是我第一個真心愛上的女人,叫做雷璦玲。- H0 h# U. A& b
& O$ i+ k s. s8 W+ |( ]三十年前,夏。
7 ^6 n' {: `6 p; x4 f% U香火裊裊。
8 N* u7 P0 @, E樓下神壇的香火從來沒有斷過,叮叮噹噹的鈴聲催著冤親債主的三魂六魄,同樣的也催得我夢離人清醒。) j6 z* s. ^) o: E
躺在草蓆上的我,像是一尾背部煎熟的魚,轉身,順便流出幾滴熱暈的汗水,左手臂微微發酸,那是昨晚用墊板搧風的結果。
2 q2 T# ]9 j9 M. d5 \! f這夏天越來越火,一季比一季兇,從前的夏天我記得區區搧個幾下就涼爽了,偏偏這些年來,像是一把怒火,非把地球燃燒殆盡不可。就算是夕陽西下滿是紅霞的現在,還是一樣悶熱。
' c! ~5 K0 i6 F0 L* G7 r! C9 u鈴聲停歇,熟悉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我知道那是爸爸上樓的聲音,連忙再度翻身裝睡。
- b2 i. k6 T- t# _/ z5 a5 j* D; G「阿曇!都幾點了?午睡哪有人睡那麼久的?快起來!去煮給妳弟吃!」' Y3 k+ ]2 k2 d0 r
爸爸低沉的命令從薄薄的木門穿透,我張開了眼,這又是我該無力面對現實世界的一天。
* Q6 e! h- r5 L+ Y' f「聽到沒?阿曇!」) N& [- o, _: ?; d0 m0 ^) b4 T
「他自己有手有腳,不會自己煮喔!」我發狠,不想理爸爸的命令,他以為退了乩自己還是天上神仙嗎?我不是他的信徒不想吃他這套。1 h! M% {: K3 A+ K3 P
不過看他這副狠樣,想來他是真的要破門而入,我立刻抓住了自己的包包,提起一雙鞋,推開窗戶,一躍而下------
- Q4 r% ~" W# M6 H「阿曇!」
: Q$ e# y7 p" J; C" I; C爸爸的怒吼抵擋不住我的輕功,幸好我的房間在二樓,一跳下來恰好是上週弟弟更換的床墊,我像個從天而降的仙子,雙腳落地滿分十分,迅速穿好我的鞋子,轉過頭去,只見一群正等著我爸起乩開壇的信眾,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從天而降』的我。( b# S* h: @( k1 x/ i1 `* K7 P
「免看啦!不是我要起乩,是等一下下來那個。」% D& `- D, a7 M4 V4 Z% Y
我微笑,向前奔跑的同時,也聽到了爸爸的怒吼------8 E9 }- b+ x* h- a) |
『陳曇!有種妳不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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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想回家。
5 Q- C) F: x/ H: c: D當別的小孩都在唱著『我的家庭真可愛』的時候,我卻只有一股衝動想要把這條歌曲的樂譜揉成一團,放火燒掉的想法。
. T! ~ n- u( @% a ]是誰說爸爸媽媽就一定要慈祥?: W" L. W& z; K0 y# U% {- Q o3 G
誰說姊妹兄弟就一定很和氣? Y( Q u- K) C
我家是老社區的兩層樓房子,一樓改建成神壇,二樓堆了雜七雜八的居家用品,每天都有慕名而來的信徒等著我爸爸起乩開壇,一點都不整潔、不安康!
6 M0 ]! K* t( ?. g% z: _而我的父母全心全意只對弟弟百般呵護,在二十一世紀的現在,還是有一群人支持重男輕女的偏見。
4 a. l8 y E. Q+ C& M9 @那首歌簡直是狗屁。
( {4 _6 y# |. b* ~飛奔的跑到西門捷運站,被我拋到身後的萬華老街,在紅霞時分露出一種老人的疲態,腐敗的味道從未曾遠離過這個百年老城,而我們,就在西街打滾出生……
) I9 [8 m$ G0 h" |! r) E『鈴------鈴------』
; [( I( {9 J- _" F0 V- P. V我單手想掏出捷運悠遊卡,將耳機戴起,「喂?」
( a5 ^" G) d/ D# L# F. f「阿曇嗎?」
n4 Q- [7 H; n8 r M: _「……嗯。」
6 x! {# ]9 e2 |我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從嘴裡悶出一個音節。; F. J7 S% T1 u; O$ M3 a& K
「知道我是誰嗎?」
7 q9 D- ~2 I0 @" g7 [' N5 o! @9 S「知道。」廢話,我當然知道。「妳是莎莉。」' ^0 ^ E- c' @0 d D+ ~
知道歸知道,只是沒有想到,莎莉會這麼快打電話給我。
2 w) I# ]' k# f3 r) \7 g「我跟大強真的沒甚麼,別忘了我還有仲宏這個男朋友。」莎莉的聲音透過耳機傳到我的耳朵裡,聽起來有那麼一絲悔恨,或者顫抖。
4 n' ~- ~7 A2 ?2 k: ~0 K: c. N「阿曇……」
6 y! f% S+ E8 {6 j. l+ v「我知道。我從來沒跟妳計較男人的事。」我放慢了腳步走進捷運站。; O' j4 [! |% \% s/ l
「真的嗎?那妳上個禮拜五為甚麼沒來跳舞?」* j# G, @( |* M4 T# }6 Z
唉。: i1 r/ @1 X4 p) B" t
自古女人就愛為難女人,只因為情所困。
! v- F/ U/ P3 B/ V我跟莎莉是某所天主教私立夜二專一年級的學生,相當有緣,話題跟興趣都相去不遠,都喜歡跳舞,也喜歡台北的夜生活,更喜歡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R) f! h, M1 `$ z7 i# a* X* `4 l( {
在我們這個年紀,『愛情』似乎是悠閒的調劑品,也是生活的重心。由於莎莉男友仲宏現在正在當兵,沒有人管的莎莉猛拉著我不停的參加聯誼,大強就是上一次聯誼認識的男孩。
' k* z5 G @$ ]% n* C! a0 @2 |大強似乎對我們兩個很有興趣,日曬的皮膚跟一百八的身高,還有笑起來憨憨可愛的表情,對他,我有種莫名的好感;於是我們三個人常常到舞廳去跳舞或者夜遊。
( @7 e& t$ k# |只不過大強似乎對莎莉有多一些意思,上禮拜出遊集合的時候,我看見大強吻莎莉。" b& z( D4 d* Q+ {
然後,莎莉推開了大強,因為她看到我目擊了整個過程。" |" f$ ?9 Z( ~5 Q; o
「我媽那邊的親戚過來,說要拜託我爸爸開壇問藥啦!」' q; ?, k, G+ T
我抓了抓鼻頭,嘖,就算夕陽西下,我還是熱得發汗。「我媽怕那些南部來的親戚不知道中藥行在哪,叫我帶她們去抓藥,再送她們去台北車站坐車……所以就沒去跳舞。」4 W" s7 M& ~2 G, j5 e z5 p
「真的嗎?」
" M3 ?, i" o1 t' B; S8 Q「真的。我才不會為了男生跟好朋友計較。」是啊,知己少有,而我跟大強八字都沒一撇,單身人人可追,全部都有相愛的權利。& x% F7 d/ l2 e$ K C. W& W
手機那頭的莎莉似乎很高興,「那,那今天要不要來『娜娜』跳舞?我想跟妳說一下我打工那裡有缺,最近有個人要走,我已經跟課長說好了,明天可以帶妳去公司看看。如果妳覺得好,就作下來囉?」. ^2 U7 F& `5 l
「好。」6 X4 o2 N" I) i" u d& h& F; t/ q
收了線,看了看錶,轉身離去,再度看到西門町五光十色的招牌,而兩旁閃著霓虹燈的街景,彷彿在歡迎我進入糜爛之城。
; M9 Q7 V* f- f" _1 ^; I沒有親情,我至少還有友情。收到莎莉的電話,我突然間心情開朗了起來。5 ~+ j( ~1 p8 q. k9 L
才剛夕陽西下,先去看個二輪片吧。等等再到娜娜去。& C4 P, [ e7 P) h; k8 T
夜,才慢慢開始。) S$ V, c+ I* v/ |% Z2 o8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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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五十五分我從二輪電影院離場之後,搭上捷運,到忠孝復興站,順道地走向旁邊暗巷裡的『娜娜』迪斯可舞廳。
+ y# d2 _/ t6 L+ y& a, J3 V離開了腐敗的萬華,娜娜是最近新開幕的迪斯可舞廳,要晚上十點才開,入場前五十名只要收一元是它的噱頭,挺適合像我跟莎莉這種窮學生去玩。而我們會知道這間舞廳,是因為剛好它在莎莉打工的公司附近。$ I5 Y/ { n, H5 D3 o4 Y; }
「這裡這裡,阿曇------」
% l- L! t6 h6 ]3 B+ a/ y0 h7 b* d我還沒走近娜娜,就已經看到一條長長的人龍,而莎莉這女人穿得極為性感,努力在排隊人群中大喊我的名字。
1 ^4 s O& v2 u# L) d+ ]「別叫這麼大聲啦!」我臉紅了起來,連忙走到她的身邊,「這樣很不好意思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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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魔鬼牽紅線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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