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女之舞曹麗娟-那通電話

amy_LIN

一九九一年《童女之舞》在聯副發表的版本，鐘沅曾給童素心留了個電話號碼，那完全是可以刪去的，我失心瘋寫下當時自己住處電話。發表後，電話響了，找鐘沅，找童素心。接到電話時的震懾與那份剪報一起封存，作為小說作者，在電話此端能使用的語言何其有限，我怎能揭穿，其實你要找的不是小說裡的鐘沅童素心？其實你要找的是佇立在記憶遠方的什麼，是，一個因為說出了這故事而使你認為能夠傾訴的人？

那時代的傾訴何其艱難，一篇小說裡出現的很可能是虛構的號碼對她而言成了姑且一按的燈火，反正都幻滅，我想她知道，按不按都幻滅——即使電話不通也不會幻滅更多了。

離《童女之舞》裡的鍾、童分手二十年過去，竟依然有亮晃晃的年輕生命墜落。

我深刻記得當初從話筒裡所傳來的，令我奇幻感染的那種已經稀釋掉存在、幾近虛構的呼吸。這使我感覺〈同志諮詢熱線〉——不只是一支電話——意義如燈火，它需要持續燃油照亮：「你看！」往暗處走的孩子你轉頭看，那裡有光，那裡有人，說出來吧有人聽你說話的。

曹麗娟，2012/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