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笑負心站11-15

薔薇

[watermark]燈光下她服貼的短髮映出了柔軟的髮臘光澤，一隻粗框的淡墨綠色眼鏡遮不住她單眼皮裡沉穩的目光，筆挺的鼻下有一張薄薄的脣，掛著一抹我不甚熟悉的微笑。
" j3 r( L0 a' @' [0 r這張臉孔不算好看，但卻有味道。
一股特殊的味道，像是有人中意榴槤，有人中意臭豆腐，而她的臉孔讓人很難忘記。只因為她在這一群狂歡的魑魅魍魎之中有自己的味道。
原來雷璦玲長這個樣子。
: G# g6 l- b. g1 c+ s「抱歉，我是莎莉的上司。」雷璦玲似乎習慣了一般人對她的疑惑目光，她從高腳椅上站了起來，我發現她的身高比我多了一個頭，在女生的身高來說算是高佻的。
$ Y) D7 Q( h* F) s4 @8 o「呃……剛剛謝謝妳。」我補上剛剛遲來的道謝。
' Y: B  x# V- X; ~$ L「沒甚麼。」雷璦玲緩緩一笑，墨綠色眼鏡下的眼神有種溫暖流露。「我來抱莎莉，妳可以幫我開門嗎？」
「當然可以……」
抱？
我有沒有聽錯？
& J( F  m. j' B4 N$ U) I女孩子的力氣本來就比較小，眼看這個雷璦玲居然說要『抱』莎莉到車上，我有點傻眼，想看她怎麼表演。
( F: c6 u# X! d; u只見雷璦玲真的照她自己所說的，就將醉倒在吧台上的莎莉抱了起來，緩緩的往後面的出口走去。
我真的呆住了；以前，我以為抱女人是男人的權利跟義務，今天，我卻看到了女人也可以跟男人做得一樣好……

凌晨三點半的中華路上，其實很安靜的。
. T/ }/ S. i& m" ]+ ~7 D& b. q妳千萬別以為萬華這個地區，半夜是很吵的，或者有刀械槍砲之類的火拼。
因為這裡有太多古老的邪惡勢力互相抗衡著，藉以維持各角落的安寧。
% k: h+ q2 R9 H, x8 L因此萬華這座老城，在夜色裡，顯得格外寧靜。
" h  X, B! V" O6 x; l8 I「妳家住萬華啊？」
雷璦玲坐在駕駛座上，四平八穩的開著，那雙墨綠色的眼鏡不時透過後照鏡看著我跟靠在我身上睡著的莎莉。
「嗯，是啊！」
「萬華很危險厚。」她帶著幾許疑問。
「這是一般人的想法啦。」不知道怎麼回事，跟她說話我居然緊張了起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 M, p/ E6 Q1 g! q+ }$ g「怎麼說？」她揚起眉，而我看到那個表情，心不曉得為甚麼漏了一拍。
- O. [8 }, r1 Q  a「就是因為萬華這兒角頭大哥多，所以行規也多，自家地盤絕對是井水不犯河水，要打要鬧，到外頭去胡天胡地，家園可不能受到一絲損傷。」
「原來如此。」她輕輕的笑了起來，密閉的車子裡，流動著一絲她身上的香水味。
- A/ m* J9 B. _4 M真是詭異，莎莉身上瀰漫著酒味，而我居然可以在這一片奇怪的味道之中聞到她身上的香水，是我自己也喝太多了嗎？
0 q  Z, O; c* `「妳等我一下。」
1 k3 K3 Z' g& p4 y3 `「咦？」
我抬起頭，卻發現雷璦玲將車子停了下來，她很快的出了門，在擋風玻璃跟車燈的幫助下我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紙板跟破銅爛鐵……
, U3 y/ P& i* z+ N- [4 h清晨三點半，黃色的燈光下兩個彎腰的老年夫婦正手忙腳亂的收拾那些紙板，也許是因為繩索沒有綁牢，所以才會飛散，而雷璦玲見義勇為，下車幫忙他們將紙板跟破銅爛鐵擺回車上。
3 B& u* F, i0 m% f! S" J我真的好吃驚這個人。
; g' r8 [/ v( E" \+ C3 ^在萬華這個地方，雖說不至於打家劫舍，但是也沒有好到見義勇為的程度。
2 c' [. E; t' w, p0 x冷漠一向是這裡的特色，然而……
「她很愛作這種事。」
. X6 F4 @) O6 y( t' T* S' Q; l突然間莎莉醒了，她沙啞的聲音叫我嚇了一跳。
「妳……妳醒了？」
「嗯。」莎莉揉揉眼睛，一開口，那雙唇裡吐的都是酒氣。「如果妳想在公司幸福快樂過下去，我勸妳最好不要跟她太接近。」
! r4 Q7 p, w, ^( \「啊？」莎莉丟給我如此無厘頭的警告，讓我更加錯愕。
, c9 {: |& M. ^) u「她可是個T。」莎莉的聲音在幽暗的車廂裡傳來，像是深海裡面迴盪的詛咒，「在我們公司，要是妳不想當異形，最好跟她保持距離。」
莎莉的話我牢牢的記住了，當時的我，其實對她的話語懵懵懂懂。
「哦，好。」我隨口應答她，對我而言，莎莉可是我的好友兼師父，她說的話一定不會錯的。
「那就好。我現在可是先教妳保命之道。」莎莉將自己的外套再拉上去一些，模模糊糊的聲音從厚厚的外套內傳來，「不然到時候妳進了公司，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莎莉。」
「嗯？」
「甚麼是……T？」
: g4 r* i* s$ a' Z, W  P「……@#$%^&」

第二章
, S  a4 A1 ?# A+ N這個暑假，我二十多年來的異性戀人生，突然闖出了一堆外星名詞。
原來在我純粹認為這世界上只有男生愛女生的愛情的時候，莎莉跟我解釋，有一群我所不知道的人種，她們可以女生愛女生。
1 R* G$ z; [- l0 y+ Z8 j而我眼前就要看到一個活生生的範例，叫做雷璦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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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台北街頭，過不了多久，火熱的太陽登上白雲舞台間，盡情揮灑自己的嚴酷熱力，行道樹上盡是躲起來的知了，吱吱喳喳的嘶吼著離別的狂亂節奏。
+ A" V. v* J3 R# v# f( j; b/ ^「這裡是我們的茶水間，裡面也有微波爐，如果妳習慣帶便當的話，可以用微波爐熱一熱……」
清爽的禮拜一，我依約來到了莎莉她打工的地方，這間公司還算頗大，是有規模制度的廣告代理商公司。
' K+ ^1 L. C0 o  W2 V, o「嗚…...嗚……」
莎莉一面跟我介紹著公司的硬體設備，另外一頭，那個離職的女員工，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收拾著她位置上的一切。
' \4 O) C/ d9 d「之前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我拉拉莎莉的衣角問道。
「妳沒必要問這麼多。」莎莉一反以前對我總是傾囊相授的親熱，陽光之下她那頭挑染的紅髮竟有刺眼的紅光。
「可是……她在哭耶！」我提出了我的疑問，「大家都成年人了……要離職也不必哭得那麼傷心吧？更何況她可是在辦公室裡這樣哭耶……」
「總之，妳只要記住，到我們公司，只要好好做事，妳就很快樂幸福。」莎莉壓低了聲音說道，「還有別跟雷璦玲太靠近。」
+ R- G8 e+ e: R2 p其實我真的很不能了解莎莉的想法，還有警告。
' W, [1 K$ N# Z0 i; I「就算她是女同志，那又怎樣？」我壓低了聲音，瞪了她一眼，「如果雷璦玲沒有兩把刷子的話，她也不會當上課長，公司還是憑實力的吧？」
「就是因為她是女同志，所以才會升不上主任。」莎莉低語。「跟她同一期進來的人現在都做了主任，即使主任爛得要死，也只不過是因為他是『正常結婚生子』的男人；這世界上的老古板還是有的。不是每個人都像妳這麼無所謂。」
9 T" Q2 S+ b: y; ], q2 N0 M望著女職員那個收拾乾淨，轉身離去的哭泣背影，我啞口無言。
家裡的不關心跟忽略，我早就習慣親人的冷漠；不曉得為甚麼聽到莎莉說雷璦玲的事情，我的心裡居然有股心有戚戚焉的感覺。
雷璦玲，跟我的處境一樣。
+ p% o3 W5 D. O) S+ y0 ~都是爹不疼媽不愛的小孩。
而我們已經喪失了要怎麼在大眾面前放聲大哭的勇氣。

其實在這裡當工讀生的工作，真的很簡單。
每天將八大報的報紙全部翻閱一遍，在廣告分類的部分開始巨細靡遺的看，之後將行數與字數算出寫在上面，之後交給業務員，讓她們去打電話給廣告刊登者，壓低登廣告的價錢，爭取更換廣告代理商的生意。
5 A& X/ N: Y2 j. M6 \我每天搭著板南線捷運，到忠孝復興站之後下車，我跟同事的相處也倒相安無事，每天我就是跟那些小不拉機的字體奮鬥，奮鬥……
累了，我們一群年齡相仿的工讀生，就一起邊聊最八卦的影劇新聞，一面發表自己的高見，然而我有的時候，眼光卻不由自主的會飄向百葉窗內，那個若隱若現的課長室……
「這份好了嗎？」
3 k% E% V: {& u7 H就在我發呆望向雷璦玲的辦公室時，突然間後面有了一個我熟悉的聲音竄起，我坐直了腰，轉身就看到了雷璦玲那張臉。
「啊！哇！」
我往後一閃，在意外之中看到雷璦玲的大特寫，有輪子的椅子支持不住我的傾斜，眼看我的屁股就要狠狠的親吻冷硬的地板------
「小心！」
雷璦玲適時的拉住我的手，免去我發生意外的慘狀。
「謝……謝謝。」我生硬的說著。
+ \/ J7 G3 @, D' Q* h- }「以後少穿牛仔短裙囉。」雷璦玲對我微唯一笑。
「啊？」我聽不出她話裡的涵義，只是急忙澄清，「不是的啦，我剛剛真的被妳嚇到，平常我很少穿的……」
2 g/ _# x! z# P4 z「我的意思是，妳每次穿牛仔短裙好像都會發生意外。」雷璦玲那雙單眼皮的眼睛在淡綠色的眼鏡下閃爍著笑意。「上次在『娜娜』也是。」
$ a# |0 A: J, b我臉紅了起來，沒有想到她還記得。
7 y" X; ?' V: P「是……上次也謝謝課長。」
- y; y. d5 z2 w5 L  \「已經六點了，還不下班嗎？」她看了看牆上的鐘，四處張望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辦公室，「其他人都下班了唷！」
% Q0 s4 w6 ]) h8 m- A「啊……我是想說這份報紙是最後一份了……」不曉得為甚麼，我跟她說話，居然會緊張的臉紅。「做完再下班也沒差。」
「莎莉呢？」雷璦玲問道，「妳們不是同學嗎？怎麼今天她沒留下來等妳？」
「今天她男友放假，又逢Friday，早就去狂歡了。」
  A8 }/ B  g; M! G: S哎，有異性沒人性，不過我也不能怪她啦。反正我們也快要畢業了，星期五是選修的體育課，我要咩就是去上，不然就是回去也是自己關在房間裡面讀書，一點都不想見到房間外的父母跟弟弟。
「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 A- Q4 z- F' P# [+ H& u0 g就當我正準備收拾東西的時候，雷璦玲又說了一個讓我心跳加速的提案。我楞在那裡，嘴巴張得大大的。
「……我？」
「是啊？要不要去？」雷璦玲微笑，「我請妳吃飯。」
6 p3 o  u0 S  }( `0 p我不曉得為甚麼，在她提出要求的那一瞬間，竟忘記了莎莉告誡我的話，就這麼點了頭。
選修體育課，掰掰了。

% f& a: U6 |( @* T2 B% B' S% F夜色好美。
- E6 T( B/ E+ C* \# O我第一次這麼注意台北市的街道，在夜色裡閃的是一種狂歡的詭異亮點。
+ G! j- i' v( o7 f2 f% d. [& H這是我第二次坐上雷璦玲的車，只不過上次坐的是後座，這次卻坐在她的身邊……
碰碰。
碰碰。
  h1 D+ |: i" x8 |4 S1 I5 A6 C我幾乎可以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覺得很窘，不曉得雷璦玲有注意到嗎？
! b6 @* A1 u3 m: C% b( H( S7 t6 O我居然沒有聽莎莉的話，就這麼跟她出門，還坐上她的車。
6 z# N* e: S4 L* D, I9 m5 q她的車很漂亮，保持得也很乾淨，沒有一般女生會在車上掛娃娃或者可愛裝飾品，有的只有一種素淨。
4 }) B, D& b: K0 z9 l, N「怎麼不說話？」
雷璦玲在路口停了下來，紅綠燈之下車群乖乖停擺，趁等紅綠燈的時候她順手扭開了廣播，陳淑樺的夢醒時分輕輕的流洩在這個四方車廂中。
「我…….我只是想說……怎麼妳的車子裡好像有一股香味……」我立刻轉移了話題。
「香味？」她吸了吸鼻子，最後恍然大悟的說道：「我知道妳在說甚麼了，擬打開前面的抽屜看看。」
「打開？」
- {  F& [. w* Q. ]6 x1 {7 |我有點疑惑，不過還是打開前頭的抽屜，車子在那瞬間發動，有圓圓的東西滾了出來，我連忙伸手去接。
8 O% `  v) N; y0 @: ~「這是…… 」
蘋果！
「我很喜歡吃蘋果。」雷璦玲的側面在穿越過一連串鵝黃色燈光之後，有了立體的影子，更烘托出她側臉的深刻笑容。「有的時候我會上班的時候帶蘋果上班，下午茶時候當點心。這是這禮拜最後一顆，今天太忙忘了帶上去吃。」
「原來是這樣啊……」滿車自然蘋果香，似乎比噴人工香水的車子好很多。
「要不要吃？」
6 f5 \& B4 K" K「喔，不了。」我不太喜歡沒削皮的蘋果。
6 d: ^4 v: M& u" l5 c2 I「那妳餵我。」
「啊？」她的提議讓我嚇了一跳，「怎……怎麼餵？」

# y4 j" s6 X6 F  v* \3 f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abc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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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na664

剛才上妳的新聞台
一口氣看完
妳寫的故事很好看
很有感覺
希望能多有些作品可以跟大家分享
(像我這種怎麼也寫不出)
7 b' [" f/ G8 V) C加油~~

薔薇

謝謝妳
$ C1 O7 w4 n7 K2 _% Y: N- M大家一起加油吧
0 S: U$ m+ }: F& [1 E3 S都是熱愛文學的人咩
4 i# c0 y3 s6 ]+ T我也還在學習中^^

imagin

[這篇文章最後由imagin在 2005/05/25 00:32am 第 1 次編輯]

* d0 b; `  T% P4 @6 K3 l5 H  我改好了....
  X9 x# c* C+ c2 z( J4 P0 ~    謝謝你提醒我....

9 L1 m# N+ p* p       看看可不可以開.....

weird

[equote]職 場 上 真 的 有 這 麼 現 象 嗎 ?[/equote]
4 ^2 [- `+ U; S3 N$ ~好 看 唷 !   推→  續 集 快  來  ...

薔薇

這個故事是採用倒推的方式敘述以前的生活的
6 w" I. ]- S  ?" y2 c不過現實生活裡面
- O. A' S" c3 c3 c真的有碰過這樣的主管
1 h" r) y1 c; j我們無法管別人怎麼不友善
只能好好保護自己

weird

下面引用由薔薇在 2005/05/29 11:13am 發表的內容：
這個故事是採用倒推的方式敘述以前的生活的
  ^, f. N( X' n8 ^* r  m/ F3 L不過現實生活裡面
& Q0 |5 N3 `, V9 N; F  z真的有碰過這樣的主管
我們無法管別人怎麼不友善
...

嗯...保 護 自 己   ^ ^
) k$ Y4 I+ ^4 F/ z7 f 倒 敘 呀 !  有 種 回 憶 的 感 覺 ..

薔薇

謝謝啊~
妳的簽名版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