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漠的秘密情書

joycer

序言


　　< 小漠的秘密情書 >的寫作靈感是當時的女友在收拾房間時，無意中發現我以前女友寫給我的情書，於是，她追問我，其他的情書的著落？我秘而不答，只跟她說：都處理掉了。那封情書應該是我不小心留下來的。我的確沒有保留以前情書的習慣，覺得已經過去的事物，留著徒增煩惱，放著佔空間，於是，丟的丟，燒的燒，現在則直接放入碎紙機中，乾乾淨淨地讓舊人只剩腦中的回憶，所以老有人說我無情，也對，滿不念舊的。

+ p' R1 f8 Z) h5 K% T0 ~　　文中所寫的幾封情書，全是杜撰的，不過描寫的居家環境倒是真的，住家後面有棵大樹，我總愛站在陽台往下看，邊幻想自己的某部分快速下墜的感受....。所以，我把戒指往下丟去，體會一下失去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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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我，還是喜歡收情書，也偶而寫寫情書，只不過大都是電腦打字的畫面，少了細膩紙張的觸感，也不能捧著躺在床上讀信，嗯，情書還是用寫的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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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酷暑接近完盡，熱到極點也只不過是熱，背上、頸上、額上出現大量的汗液，二手冷氣的冷媒似乎該填充了，無法提供冷氣的機具，有辱其名，我關了冷氣，找出唯一的電風扇，直往腦門吹，我的手無法停，想寫的慾望不能克制，汗濕了手指，也濕了鍵盤，快速的打字聲卻不歇止。 已經寫了整整四個小時，肚子已空，手腳發軟，我起身從冰箱找出一罐梅酒，解渴似地喝了下去，太甜了，我不禁皺皺眉頭，下次別買了，還是乖乖地喝水好。喝過酒，非但不能止渴，反而更餓，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一時了，不出門找吃的，說不定連中午都沒食物吃了。隨便套上可以見人的衣服，我急忙出門，腦裡還惦記著我剛才寫的部分，繼續著未完成的對白，我自言自語道：『美，總是霎時出現，然後消失』、『馴養我吧，我會當妳乖乖的寵物情人....。』我對著鄰居不認得的面孔禮貌性地點點頭，匆忙下樓的同時卻發現我的鞋又穿錯了，急忙又轉上樓換鞋。

/ O- X+ q& b/ A; Z出了大樓，抬頭看見驕陽，熾熱的光茫曬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深呼吸，調整自己的腳步，步行到山下的市場買食物。路上的柏油熱氣透過我的鞋深入我的腳心，我又開始大量出汗，躲進一間冷氣開放的簡餐館，我吃起早午餐來，邊吃邊看著過往人士，幻想那位過客的模樣可以充當下一個故事的主角。

, i2 ~8 X% v1 Q4 {9 ^' p吃過飯後，我緩步回住處，順道買了幾瓶礦泉水，再去郵局取信，小小方正的信箱，不多不少剛好有七封信，一日一封啊，我拿出信，鎖上信箱的門，與熱對抗著走回住處。

沖了冷水澡，我坐在後陽台看信，是她的來信，第一封：

/ u( j: \( |. @0 D4 k漠：　
/ P* P) y* T, B. ?8 X8 [8 f2 o　　今天算是我們分開的第一天，雖然跟妳分手是必然的，但是我開始懷疑，這樣的決定是否正確，雖然我在意妳心裡還有別人，但是我卻不能沒有妳

　　我知道我很傻，妳已經不屬於我，我還那樣渴望著妳，是我自己無能改變現狀，是我自己太笨，笨得只愛妳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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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心情很亂，不能好好地寫東西給妳，無法計算哭了多久，不能怨妳，也不想恨妳，但是可惡的妳，難道這麼絕情不肯打通電話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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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討厭妳老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第一封信，簡短有力，雖然字跡潦草。
　　我喝了口礦泉水，把第二封信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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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第二封信這樣寫著：
  T  ~( ]% @( t8 h, k0 X0 j$ _我恨妳，恨妳恨到連妳的名字都寫不出來，恨妳那樣鐵石心，恨妳那樣花心不專情，恨更我自己還下賤愛這樣的妳....。

0 M% s: C3 U( f8 A字跡更為潦草，且每個字都放大數倍，彷彿怕我看不到這樣的恨意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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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 |8 ^! M* S# x" t0 M9 C第三封信在飛機掠過的破風聲中展開：

漠：
　　想了一整個晚上，我決定要跟妳好聚好散，畢竟以我的個性，我是無法容忍妳心裡還有一個女人的事實，我知道這個圈子本來就很複雜，真正可以兩情長久的是極為少數的人，我自認我沒有對不起妳的地方，而面對妳這樣無視於我們的感情，做出這樣的事來，我除了寒心，鄙視之外，沒有跟妳繼續的必要，也不可能跟妳再繼續了，只是，我不瞭解妳，妳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相處二年之後，我懷疑我從不認識妳。

　　妳可記得妳曾說過的話嗎？妳說，妳不會棄我而去，除非我另有所愛，除非我去嫁人，但是令人難過的是，那樣的話語，現在回想起來只不過是另一個笑話，我好傻，好笨，好沒用，知道妳隨時會棄我而去，我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一心巴望著與妳長久相處，最諷刺的就是想要共同買房子，一起跟妳共築愛屋。

) @% b: f* s- H. e　　這些往事，真是最大的笑話，可是我笑不出來，真的笑不出來，心裡好苦好苦，曾偷偷想妳會不會打電話來，但是沒有，曾有電話響過，我又狠心不去接，會是妳打的嗎？以我對妳的瞭解，妳是不可能會打電話來，但是我現在還能說瞭解妳嗎？

  W( O0 D1 h$ _' X. l+ z3 ~　　我知道妳太美太好太高不可攀，原本我們倆在一起，差異就很大，可是我們不也走過了這兩年了嗎？難道這兩年妳從未愛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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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學歷比我高吧？她比我美吧？她比我溫柔吧？她一定勝過我許多，人都有追求美的權利，我無法阻止妳，但也請妳先告訴我，我已經不美了吧！這樣當我面對鏡子的時候，才會知道鏡子不是欺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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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7 V3 `8 D' z; Q　　分手也好，反正我永遠捉不到妳的內心，我永遠不知道妳下一步要怎麼走，會怎麼對我，生命有限，我自認無力對抗，了吧，一切都了吧，走了，我不會回頭的。

9 Q7 j# H% P' A% ]" T/ T* C第三封信，看得我冷汗直流，我回房拿煙抽了起來，聽聽蟬叫聲，看看屋外的老樹，心中澎湃不已，事情的真相距離她信的內容越來越遠。抽了一根煙後，我打開了第四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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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R- C$ `3 U1 \5 K6 u2 r' M# e漠：
2 o& h( l3 B6 Q" Y　　今天的我，好..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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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驚，她不會作出傻事吧，轉念又想，應該不致於，因為還有三封信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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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O& E4 I! y' B; D; Y她寫道：
真的好想好想死，我突然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棄我而去了，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我留在這世上有何意義，除了恨妳已經沒有其他的感覺。今天跑到妳　　的樓下，想對妳說，我討厭妳，然後要妳看著我死去，但是我不敢，我不敢，我是膽小無能的，只敢想不敢做，只敢在心裡恨妳，不敢說出口，只敢寫信罵妳，不敢當面對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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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 s7 P7 N) G只是，我真的失去活下去的勇氣了，還會有人要我嗎，還會有人想娶我嗎？我只是破銅爛鐵，沒有可取之處，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 q' o8 k6 \, T2 L, V9 I/ t$ P1 w0 x0 c信不長，但讓我冷汗直流，不知不覺中又抽起煙來，心中一股怨氣，無法平息。放下她所有信件，我打了電話給她，想確定她是否平安，電話響了十二聲，或許更多，但，沒人接聽....，我心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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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後陽台，取出第五封信，很厚重的信啊，我用力拆開，取出一疊信來，熟悉的電腦字跡，是我以前曾寫給她的情書，只是密密麻麻的字上，多了紅筆批劃的字跡，上面寫著大大的紅字：騙人、騙人、騙子、大騙子....。是的，我是騙子，我是超級大騙子，邊想邊拿起打火機點燃這些我曾用心寫的情書，然後看著它們成為片絮灰燼，消失於風中....。　　

第六封信，裝著我送給她的戒指，附上小卡片寫著：請幫我轉送給大海，因為它是到目前為止唯一沒有變過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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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取出戒指，也拔下我手上的戒指，是黃金鑲白金的對戒，是情人節還是生日禮物我已不復記憶，我站起身來眺望大樓下的溪流及草叢，然後慢慢地將兩個指戒指分別墜下，落入水裡或是草裡都好，反正都看不到也找不到了。

* |- J" K% G. q- n% \. q第七封信，我不想看也不想拆，拿起打火機想連這六封信都燒得乾淨，卻傳來門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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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門，她終於出現，打扮得異常美麗，臉上化著比平時更濃的妝，我深呼吸著，淡說：「妳來做什麼？」
她說：「請將我的信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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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t0 H% V: y* H「什麼？」我看不出她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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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寄給妳的七封信，請還我，我要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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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f7 T' `  o$ R7 ?% c# h我搖頭道：「我沒辦法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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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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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J+ D6 @* ?% F「因為我已經燒掉它們了。」我對她說謊，希望她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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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p/ o6 |. q' R( b「啊！」她的眼眶開始紅了，說不出話來。鄰居開了門探頭看看我們，我趕緊把她拉進屋內，不想讓其他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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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她大哭起來。我扶她坐下，看著她哭。哭了好一陣子之後，終於可以抬頭看我，我將面紙推到她的面前，她的妝被淚水破壞殆盡，我說：「哭完了可以走了，沒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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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0 s/ p1 B2 n$ L$ [6 L, j: i「我要信，我要收回我的信。」

- Y. _0 O# D* ~# l3 u$ `. F「我說了我已經全燒了，包括戒指都丟了，妳看，連我的戒指一起。」我張開右手讓她看我沒有戴戒指的手指。

8 L  p! |- ^; m1 w5 l「妳好狠心，可是我好後悔，我不想走。」她說出內心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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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 p3 U, x* ~, l9 \1 x「我們已經談過了不是嗎？不是說好，妳如果寄出戒指，我們就分手嗎？」我鐵心冷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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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 Q9 y( @% P; n「可是....」她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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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頭別過去，不想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說著：「走吧。就當沒認識我好嗎？」我的冷漠終於讓她無法消受，她哭著奪門而出，我從樓上陽台看著她離去，心冷得自己都忘了現在是夏天。

第七封信還是不要看的好，不管內容是什麼，我打開打火機燒信的一角，字跡與火燄合而為一，不管是愛是恨，都燒了吧，過去吧，七封秘密情書也消散於風中，沉澱於海的底層。

此後，我不再租用信箱，也不曾一次收到七封信了。八月的酷暑也在流光汗之後離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