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當表象褪去(女同)

a90932 · 發表於 2005-11-3 07:13:27

九百年輪迴

『深沉的愛與恨同樣執拗，著迷的戀與怨同等墮落。』

一、

「跟我在一起好嗎？」襄羽帶著懇求的語氣，那雙明亮的眼眸彷彿覆上一層朦霧，顯得如此的痴醉。

「唉，每一世妳原本都有安排好的姻緣，卻硬生生的被妳錯過，妳這是何苦呢？」無塵語重心長的說，他不懂怎麼樣的愛戀可以執著七百年，無法體會那樣的酸澀。

「我做不到。」襄羽十分堅決。

他們兩人的相遇是從七百年開始，已經歷經十世的輪迴，不論是什麼身分、性別，即使是第五世裡無塵身體有殘缺，是斷臂與啞巴，襄羽仍深愛著他。每一世裡的結局襄羽註定孤單寡人抑鬱而終，因為無塵總是殘忍的與她別離。

今生他們兩人生來就註定相遇，因為他們是帶著七百年的記憶輪迴而來，每一世的記憶都歷歷在目、清晰可見。而隨著年紀成長，那份眷戀、痛楚就更加了然深刻。當十四歲的無塵在一次下山中救了年僅十歲的襄羽時，兩人互望約一刻，震驚不已，男方鎖眉，女方含淚而笑，兩人彼此內心清楚，未來際遇由水平轉為交疊。

然而最近三世無塵都是修行有成的高僧，這敏感的身分使襄羽更加心灰意冷，但有一種執拗總使她無法放棄，她非要等，即使耗盡餘生、耗盡千年，只要能求得一個果，她也能含笑不悔。

「妳要是懂得愛我，就不應該強求。」

「我的愛不是犧牲，是希冀回報的。」她立刻接道，很難相信這一番話是從纖骨荏弱的女子說出口，她一頭烏絲即地，遠看似黑色發亮的綢緞般流洩，身穿青衣，唇帶淺笑，一口白牙芳齒，而眼光總無時無刻的幽幽望向無塵。

無塵只能搖頭不語，他身心疲累，私人情感對他而言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想著人民苦難，他就奮不顧身的想投入濟世，他自認自己的愛是大愛，無法專在一個小容器當中。

二、

至從十歲開始，襄羽總是每日風雨無阻的來無塵所修行的「青燈寺」等待，靜靜觀望無塵誦經、練武、打水、砍柴總總事情，若無塵有要事辦，她也跟隨在後，保持一種適當的距離，稍微遲鈍的人無法察覺，但天性敏銳又警戒心強的無塵一嗅到襄羽身上獨特的茉莉花香，就了解
「她」又尾隨在後。

有人看不下去紛紛苦勸襄羽，但阻止有用嗎？若有用就不會十世相隨了。襄羽一頭烏絲就是她十歲以後就苦心蓄髮的，這是相見的紀念與她對自己所定下誓約。

七百年的記憶壓著襄羽喘不過氣來，她不懂人的心、人的腦可以裝下多少東西與記憶，只明白這樣記憶重擔是一種懲罰，是生來就背負的罪，也讓她越陷越深。當她遇到那命中注定的人時，一種狂風暴雨的執戀籠罩了她，她逐漸看不見自己。

「我還記得你這十世來的名字，香淳、理枝、浩宇、澄華、緯澤、玉如、淑德、浩然、青雲，以及現在的無塵。」像是背誦歷史朝代，她每一字都清脆有力，當她眼神認真的看著他，臉上浮起兩片紅霞，他竟無法逃避的與她相覷，似乎有一種引力在更早以前就將他們牽引在一起了。

「襄羽，讓我們結束這一切好嗎？我累了，妳也累了，其實七百年更久以前，「情」就與我無緣。」無塵決定要告訴襄羽所有的事實，他所不願意面對的過去。

「在九百年以前，我家世顯赫，我爹位居高官，交友廣闊，但有一天卻遭好友陷害，滿門抄斬，我是唯一生還逃過浩劫的。為了報仇雪債，我無所不用其極，
改名換姓，利用一個對我心儀的富家小姐，入贅到她家，繼承她家的財富進行報復，後來我將小人家五百條人命通通不放過，終於雪恥。

但當我從報復快感中回神，我的妻子已自謚而死，她早就發現我的陰謀.，但因為她有心的縱容，使我鑄成大錯。…….後來她承受不了罪惡感就選擇死去，而我卻辜負她的情意，所以我下了賭咒不再為情，不再害人。」無塵回想起那段痛楚的時光，不禁淚流滿面，淚水淹沒清秀的面容。

「怎麼會？怎麼會？」襄羽失神，她居然心有戚戚焉。

「更讓我後悔的是，我後來得知我父親並非我想像那樣光明磊落，原來他私下勾結不義份子，做了許多壞勾當。我開始大悟，原來報復是這麼殘忍自私的事情，所央及的人太無辜。」無塵認知到就算血流成河，事情也不會再重來了，所謂「一生一世」就注定一切都僅有一次，他的悔恨經過了近千年仍然無法消滅一絲一毫。

至今五百人的屍體仍然歷歷在目，遍地屍骸、滿目瘡痍，連一個十歲小孩他也沒放過，因為他怨、他恨、他不甘心，對方為何可以這樣的殘忍，他娘還有一個妹妹在肚子裡啊！未出生妹妹就這樣胎死腹中，含恨而死，心中的痛楚逐漸夾帶著強大的怨氣轉化成一股強而有力的摧毀武器。但是，當他清醒之後，自己也鄙視自己，他的血跟敵人的血有什兩樣，報復輪迴的空虛深深的打擊他，他怨恨自己，自己再也沒有資格去愛一個人或是恨一個人了。

記憶卻不放過他，九百年來他總被惡夢驚醒，血染紅他的夢境。為何之後又命運安排他們兩人糾纏七百年，他不懂，他越加殘忍的拒絕、甩頭離開，她卻眷戀越深。他唯一感到安慰的是，七百年來，一直有一個靈魂陪伴著他，並分享這些記憶。

「我累了！我被壓榨的不成人形了。」無塵氣若游絲，那眼神的空虛與無助祈求著襄羽離開，她越是親近，他越是心痛。

「我知道你累了，我感受得到，因為我們命已經相連了，我難道不明白你的心嗎？」襄羽淚眼婆娑，隱忍內心強烈痛楚，難道這一刻已經到來了嗎？

「當我十歲遇到你的時候，我告訴自己今生如果還不能有結果，那麼我讓你走。不單單是因為我愛你、懂你讓你走，而是太愛太愛你，我勉強自己放開你。我為誓約蓄髮，如果今生與你錯過，我就剃度為尼，不再去想，不再為情糾纏。下一世投胎的時候，我不要再錯過孟婆湯。」她大哭大嚎，這十世以來無塵從來沒有看到她這樣失控崩潰，彷彿那樣的戀在這場淚雨中就會煙消雲散，無塵感到

迷惘，空白襲進腦袋，他開始懷疑究竟是誰在執拗？

襄羽突然衝進無塵的懷抱，那茉莉的花香撲襲而來，他順著她的意擁抱著她，兩人彼此知道這是十世裡最靠近的距離，也是唯一的一次。她多麼希望再回到從前即使是若即若離，也能看到他的日子。她僅僅抱住他，努力記住他的觸感，至少以後還能回味。然後她用盡一切力量離開他。

襄羽努力往後跑，歷經痛楚過後渾身像空氣般的輕忽，她覺得自己如雲霧縹緲、空虛，輕如炊煙。她跑到山的頂端，試圖望盡一切，可惜不能，因為遠端山的背後似乎還有另一個大千世界。

一個決定又悄悄成形。

三、

不知事隔幾年，有一天，無塵做了一個好長的夢，似乎神佛跑進夢來指點迷津，醒來之後他大徹大悟、了然於心，前因後果豁然開朗，看來上天開了他們一個玩笑，一個近千年的玩笑。

打聽之後，他熱切的想趕到襄羽所修行的廟宇，馬不停蹄的走，但到達目的之後，結果令他大失所望。

「她雲遊四海去了？」太驚愕了，莫非襄羽真已看開？

「她說她想走到天涯處，看看事物的盡頭。」一個師姐心平氣和的答。

「那妳知道她往何處去嗎？」

「東方，她說她要去光明出現的地方。不過她已經離開六年了。」

四、

無塵也朝著東方繼續尋去，他似乎可以嗅到襄羽曾經所遺留的茉莉花香，原來佛已經給他提示了，可惜他執拗、封閉，又剛愎自用，忘記佛曾經給他的小小預兆。

就這樣無塵又尋了四年，旅途中學得不少醫術與辨識草藥，陸陸續續幫得不少人。他內心想，會不會緣分就此斷了線，下輩子若又投胎為人，襄羽還記得他嗎？還是如她所說要喝了孟婆湯訣別這一切。可是他不在乎了，因為他明白：『深沉的愛與恨同樣執拗，著迷的戀與怨同等墮落。』愛一個人、恨一個人，抑或執著一種結果，都只會越陷越深，甚至萬劫不復。就此想開之後，遇不遇得到也不重要了，雖然他無法忘懷那茉莉花香，以及那似黑泉的長髮。

五、

一場滂沱大雨逼得無塵躲進一個小小山穴，隨後雨停，他卻覺得身體燥熱，頭部暈眩，口乾舌燥，冒著冷汗。想必是身體剛剛淋濕的雨沒有擦乾所引起的風寒，他勉強去摘了些藥草，生火煎藥來吃，但仍然高燒不斷，就這樣連經五天，滴水未沾，他的意識也越加模糊了。

無塵心想難道我就要這樣命喪於此嗎？或許這裡是他最好的墓地吧！他索性放著不管，等待牛頭馬面迎接他的死亡，他已經不畏懼了，謎都解開了。突然一陣芳香襲來，好似在最後死亡的夢裡，襄羽的茉莉花香也要陪他長眠，隨著味道逐漸濃重，無塵眼皮一沉，昏了過去，嘴角還露出滿足的笑。

　一個人影逐漸靠近，纖細的身影，是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

「無塵？」看到那俊秀熟悉的臉龐，她不禁驚呼。

六、

　當無塵睜開惺忪的雙眼，如芙蓉般的面容帶著微笑融化開來，一個日思夜思的倩影映入眼簾，他內心激動不已，想起身，但卻頭痛欲裂。

「別急著起來，你大病初癒，好好休息才是。」她溫柔的眼眸帶笑回答，泛起的笑容如漣漪慢慢化開，像極美麗的百合

「沒想到我終於遇見妳，我尋妳芳跡已經四年了。」無塵又流淚了，沒想到以為是生命的盡頭，當打算他要走到一個光明處時，張開眼卻望見那如迎佛般的笑容，深深震撼著他，他又回到這個人世間了。他明白襄羽已不是當年的襄羽，也不是前十世的襄羽了，那境界大大的不同。

「為何要找我？」她臉上盡是不解。

「告訴妳一個因，九百年前的因。」

「喔？」她有點好奇了。

「我四年前做了一個夢，夢裡飄散著茉莉花香，我居然夢見九百年前的妻子，她最愛的花就是茉莉花。妳身上也有這一股熟悉的味道，我卻忘記了，忘記這之間的關聯性。」他真的太晚發現了。

「關聯性？為何？」襄羽從來沒聞到自己身上的香氣。

「因為…妳就是我的妻子，不知道為何妳卻沒有那段記憶。就是妳啊？那個九百年前愛我、縱容我的人，又讓我毀恨不已的人，就是妳啊！」他淚水又氾濫了，那潛藏九百年前的激動與性格又復活了起來。

「我，是嗎？難怪我和你的記憶可以存在這麼久，是一種宿命吧！可是為何我會忘記九百年前呢？」不可能她當時突然想到要喝孟婆湯吧！這遊戲規則也太不公平。
「這是一種愛與恨、怨與戀的折磨啊，命運這樣安排是為了折磨執迷不悟的我們。如果我不因恨而盲目，妳不因愛而迷失，這謎早就解開了。」無塵感嘆道。

「其實我不意外了。」

「我有感覺到妳的心似乎變得異常平靜。」

「我和你別離那一天，我傷心的跑到山頂上，我看到了山的一端，突然我想知道世界的盡頭在哪裡？一直以來我以為世界是平的，時間是直線的，但我錯了。為何我跟你怎麼走都會碰在一起？就像現在。為何糾纏九百年卻始終在一起？因為我們是一個圓。我們都執迷不悟，所以把表象的盡頭看成生命的底限。」襄羽穩重成熟的氣息已和當年的她不可同日而語了。

「以前我花時間去恨別人，後來卻花了十輩子的時間在恨自己。」無塵了解為何他選擇當僧，因為他只是在逃避而已，以為逃避塵俗和七情六慾，以為選擇所謂的大愛心裡就會好受一點，他想要彌補的是九百年前的五百條人命。

「而我呢？呵呵，如果我對愛早點看開，我就早點自由了。其實你說不說我都不在乎了，因為我已經找到我的光明。」她將手指向東方，一個火紅旭陽熾熱的燃燒著。

「我想跟妳在一起。」無塵突然冒出一句話，他自己也嚇一跳。

「什麼？」襄羽不敢置信。

「妳別誤會，只是我能跟妳同行嗎？我也想知道這世界的面貌除了恨、愛，還有什麼？」

「歡迎之至，來吧！」襄羽伸出手來，開心的迎接一個新戰友，這一個她已經認識九百年的人。

七、

兩人一路行醫濟世，不斷向東方前進，也一同落土。當他們再次進入輪迴時，這一次很幸運的，他們不再記得對方了。

生命重新開始，畫另外一個圓。

[ 本帖最後由 a90932 於 2006-1-2 14:09 編輯 ]

a90932 · 發表於 2005-11-3 07:20:12

不論是同性之愛~異性之愛~
千萬不要陷於偏執之中~否則只是折磨自己~傷害別人
保持寬恕~體諒~和中庸手段~才能分享愛~共有愛

a90932 · 發表於 2005-11-3 07:23:06

在2003年的3月，那一天下著雨，很乾淨的雨，滴答滴答敲響整條街巷音階，有個女孩踏著音鍵走來，雨水狼狽的滑在她的臉上，她毫無困窘的神情，帶著笑痕，腳步輕快的走著，彷彿有一股春味從她身上溢灑，點綴了路旁小草的綠。

從窗外他看見一個女孩，穿著及膝的黑色百摺裙，留著清秀的娃娃頭，蹦蹦跳跳的如孩子嬉戲，幕然，她抬起頭來，她看見一個男孩專心的看著她，她羞澀，低著頭快跑而過。他驚豔，那是一個好清純可人的女孩，彈珠般發亮的黑眸，白嫩的臉，他眼神持續追蹤著，她跑進一個新蓋的洋房，喔！新鄰居啊。

守儀從來都不曾預設目標活著，他沒有參加任何的社團或是補習，只喜歡在房間內彈著吉他，他想做些曲子，但旋律一點都不迷人，就這樣反反覆覆嘗試著。別人總說他感情太單純，所以做不出有深度的旋律，他很失望。

像初次發現自然的寶石般珍惜，再也沒有這麼純粹感情了，他對那女孩的喜愛，是心中一個小小秘密。人生第一次最深刻的迷戀，像是首次對美的的驚奇、讚嘆，守儀在自己的9120001星球上，像小王子般愛著、呵護著他的玫瑰。他有一次很用力用力的看，終於找到那一串驚奇的數字，9120001是她的學號。

之後，守儀對她的觀察就像天文學家一樣，每日注意星辰變化，注意那顆新發現9120001恆星。女孩散發的氣息、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總是在窗外手托著臉，就這樣遠遠的看著、望著。那女孩喜歡和鄰居孩子嬉戲、跳格子、唱歌，程度上，他們是同樣單純的，只是一個悶的發慌，一個玩得懵懂。

透過那小小的窗外，他才開始注意這世界的驚奇，小草的綠，夕陽的黃，天空的藍，所有的色彩的奔放鮮豔的跳躍在他的眼前。

  一天男孩越來越無法克制自己的激動，在她放學的時候，他守候在門口跟她要了名子。

「我叫雨晴。」她露出一個好青春的笑容。

守儀欣喜若狂，更喜歡在雨天的日子，他想起就是那一場雨開始困惑他的感情。他想對她付出，每日將自己所有的一切全權交給她處理，他給她自己最愛的水果、食物，給她自己最珍愛的一本書，訴說他聽到的趣聞、每一則快樂的訊息，他期待著黃昏，等待她的歸來。而雨情則是傻愣愣的收下他的一切，這過於華麗的擁戴讓她感受一些虛榮。

男孩努力的一切只能在女孩身上得到生命的價值，他極力所蒐集的所有只為了哄她開心。他認真努力，只為了在她面前驕傲，他開開心心，只因為女孩討厭傷心。

2004年3月，守儀告訴雨晴，他想跟她廝守到永遠，雨晴頓時沉默…。她不解，開始向其他女孩詢問廝守的意義，她那份天真單純在得知危險性的承諾時，一一崩解。她拒絕了男孩的請求，因為她一切都沒想透，不可能也不願意給一句嚴重的承諾。

守儀等待的黃昏迅速下沉，雨晴已經換個路線回家，刻意迴避感情的圍堵，而他更開始直接直站在校門口，揹著他最愛的吉它，只想再次看見她，這也使雨晴退卻害怕、傷心男孩總總愚行。有一天，女孩將所有的過去他給虛榮裝在一個箱子內送還給他，她無法在忍受這被壓迫的一切。

「你怎這麼笨呢？笨蛋！我不是叫你忘記我嗎？」她不懂得什麼叫做喜歡，也不知道在一起到永遠的意思。

「我不會忘記妳的，妳要我怎麼做比較好？喜歡我真的那麼難嗎？在知道喜歡妳的那一天起，我就是最幸福的笨蛋了！」

「喜歡一個人要是不難，那你怎不去喜歡其他的女生呢？」

「因為那一場雨，我看見了妳。」他看見了愛情。

「可是我什麼都沒看見。」她清晰的眼神看得守儀好痛心，因為一點迷惘都沒有，她接著說：「怪我讓你會錯意吧，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男孩哭了，因為他從來都不想要她難過。在這最傷心的時候，他抱起箱子轉頭離去。他整天待在房裡，窗戶緊掩，陽光再也射不進一絲契機，鬱悶的氣氛像是影子包圍著他，生活開始黯淡...開始發慌。

小草綠得無助，夕陽昏黃的駭人，天空湛藍的好沉。

但是…慢慢各種音，悲傷的音、鬱悶的音、困惑的音，那場雨所濺起的音在他腦裡迴響，他開始寫下這多愁善感的旋律。他拿起箱子裡每一個回憶，他嗅聞、他聆聽，女孩的對不起如力刃般刻著他的心。

在一場誤解的愛裡，沒有誰對誰錯，只有痴心與傻氣。

有一天，他走到女孩的家門口，想看她最後一次，想釐清那場雨中的誤會，女孩卻搬走了，這個遺憾在他內心好久好久。

他將曲子寫好，上傳到網路，曲名叫做9120001，這一串數字讓他浪漫好久，卻也讓網友困惑很久。網路起了很大的迴響，讓人深深迷戀這首曲子的悲傷，像是聽到雨聲，每一個音階都好浪漫。

他歌詞寫道：
「一場雨困惑了我的愛情
雨晴我的浪漫跟著醒
雨晴  一場雨激發了我的旋律
我的曲子順著放
失戀必須勇敢
因為失戀的人總是萬歲的一方
失戀必須勇敢
因為失戀的人總是得到的一方」

  他開始感謝女孩給他的一切，感謝女孩給他最具有深度的一擊。
下次，他要和另一個她，一同看見。

a90932 · 發表於 2005-11-3 23:00:05

我愛妳

『我愛妳，安，我真的愛妳，如果可以跟妳結合，我死都願意。』

   她的愛絕對是出自一種激情、一種性慾，她的愛是絕對的俗氣，俗不可耐。手淫，享受陰核顫抖的淋漓滋味。做愛，是一種陰道摩擦而肌肉痙攣的快感。

她偏愛將水緩緩衝擊她的陰核，享受被水滋潤、刺激的誘惑。她心想性愛技巧最好的其實不是人類（自古早人類北京人時期以來，人類是性愛體位最豐富的，這也許是人類為萬物之王的原因），或許是禽獸，或許是無機生物，例如水。只要用手改變水管端頭的形狀，隨即而來的水壓又是另一種甜蜜的衝擊，重壓時，銳利的水勁以衝鋒陷陣的姿態直搗陰核的核心；輕壓時，溫柔的覆蓋著整著大小陰唇，是一種完整的包容。

哪個男人的陽具或是女人手指比水更豐富形式？沒有，在她印象所及。在她感受裡，水是更偉大的愛情，因為水不會去挑選愛人的資格與條件，水會不顧一切的包容，不會嫌棄你的體味和人格。偉大的愛是成就一切。

在古希臘社會，男人很難從受教育少的女人身上找到精神知己，所以柏拉圖偏重男性之間的愛情。在現今社會，所有的人已經晉升到一樣愚蠢，偉大的教育家呼喊的口號是：『教育使之平等！』她在情慾的領域上是雙性皆可，她只有在情慾上可以追求一種平等，一種自由，跳脫了這裡只剩下壓抑。對她而言，她是完全逆向而行的，只有俗氣的愛，俗氣的性才能真正掌握一切。

   當故事中的男女主角久別重逢而激吻時，隨即而來的告白令許多觀眾留下感人的淚水－我愛妳。一對男女在街上擁吻、牽手、購物等總總親密的舉動，旁觀的人頂多訝異。沛俐和安知道她們兩人的命運在造物主造人的時候就註定分離，女人必須是男人的第十三根肋骨。沛俐只是以女人的身分愛上女人，那一種愛出自對女人的同情與包容，而安卻是非愛女人不可。她們經常撫摸對方的陰毛，徹底褻瀆傳說中的禁忌地帶，但是卻無法向對方說出那媚俗又被公定超脫的言語：我愛妳。是的，這一句我愛妳使氣氛沉重，是肩膀的負擔，心中的重石。安知道沛俐屬於男人也屬於女人，但不屬於她。而安卻只能屬於她。這是一種完全不平等的待遇，卻是安自己造就的，因為她的靈肉只能完完全全屬於女人。向沛俐說一聲『我愛妳』對安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但她深知此話說出口換取的會是沛俐的背叛，因為沛俐的情慾只為性而活，只為陰道在受到挑逗時流出的水分而撼動，而不會為了精神的愛。

   沛俐的愛是這麼庸俗而迷人，安寧可讓自己庸俗只為了與她在一起，只要沛俐的眼神一誘惑她，她下體全濕。安知道這絕對不是一種屈就，而是出自對自身靈魂的敬意，因為不按照靈魂的指示去愛才是一種屈就。

在沛俐與安的世界裡，女人愛女人絕對不是因為逃避社會不公而轉換的心理，是很單純的誘惑，愉悅的激情。

「濕了嗎？要做嗎？」沛俐看著安的神情逐漸迷離，安的乳房有一種神秘的奶香，她喜歡掌握女人最渾圓的部分，好像因此掌握了世界的中心。

「嗯，但是現在我更想緊緊擁抱妳。」安不顧一切的擁抱著她，她害怕失去她，就像是失去另一個自己。在安的心理，在只有女人的世界裡，她充滿著恐懼。她時常感受到被一股勢力追逐，要將她綁回亞當的肋骨裡。在她詮釋下，夏娃逃出伊甸園是一場心機，她是為了找到自己，她不滿足只有亞當的世界。她也明瞭上帝知道她的算計，所以不管她怎樣的逃，上帝用著天賦神力操控社會來逮捕她回到天堂的籠子裡。

「妳媽媽又逼妳結婚了？」沛俐猜想安的異常舉動。

「對方是一個大學教授，條件很好，但妳知道我無法接受男人的，如果真要如此，我只有死。」安的眼神透露一種決心。

「為何妳要這麼鑽牛角尖，婚姻不過是一種相處，一種半帶著性條件的生活。如果他人不討人厭，妳就嫁給他，何必為難自己生活處境，妳愛妳媽媽，妳媽媽愛妳的方式是希望看到妳生活幸福。」沛俐希望點醒安，如果這是安的環境，她希望安能去克服它。

「為何別人總是要用自己的方式讓對方幸福，為何不更敏感的去體會對方真正的
心。要看著別人幸福自己才安心的人，這是一種最過分自私的人，為何她是我媽
媽，為何她不了解她的女兒。」安痛哭，因為在只有女人的世界裡，女人仍然無法徹底了解女人。

「安，不要這麼偏激的想，生活其實很容易的。從古至今，為了真正的愛而犧牲至死的人都是名人，妳不要被這種偉大的故事洗腦了，愛情真正的價值與情操不過是一種世俗對故事的諂媚。」

「我不想談論愛情，也不在乎愛情，因為那對妳我都沒有意義。」安知道沛俐不了解她要的是什麼，她不要愛情，她只想與沛俐完整的結合，發展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神性。

安知道她像夏娃一樣對沛俐使出心機，她讓沛俐誤解她是追求精神愛的女人，其實她只追求沛俐，但這份追求太過沉重，沛俐絕對會逃開。

「讓我好好抱妳吧，只有這一瞬間，我才能徹底安心。」這也是安假想的結合，這一種想像空間支撐著安活著。她和男人的結合絕對會是一種錯誤。

但是母親緊迫盯人的方式讓安無法不得不投降，她被迫和那男人約會。兩人走進忠孝西路四段的一間咖啡廳，店內放著小提琴演奏，男人穿著西裝，感覺有一種慵懶與無拘，他們漫無目的的閒聊，安發覺這男人是個可以結婚的理想對象，但不是和她。為了應付母親，她經常和這男人約會，男人和她似乎有一種默契，他們的相聚是為了純粹的友誼，有一天，男人跟她說：『為了友誼，妳可以和我結婚嗎？』安答應了。沛俐知道後感到高興，認為安想開了，但其實安只是陷的更深而已，因為沛俐也是過分自私的人，她不只要安的母親幸福，也想要安幸福。

安和男人的生活愉快，也擁有不錯的性生活，兩人彼此對這場婚姻的形式與過程非常滿意。安知道這樣的結合是出自利益，出自幸福的利益，為自己，也爲別人。但安迷惘了，迷惘在這樣的幸福中。安和沛俐的關係也因這場婚姻變的穩定，因為沛俐不用承受那樣愛的重擔，她們關係昇華的基礎是出自背叛，背叛婚姻，背叛靈魂，因為背叛，所有的一切都變的穩定。她感受到生活不再激情、任性，她有一種想死的感覺，想藉由死告訴上帝，它的安排不是真理，這種結合不是夏娃樂見的。於是在某一天，安吃了大量的安眠藥自殺了，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女人的世界。因為一旦屈就了肉體，背叛了靈魂的旨意，果真如此，她只有死一途。

所有的人都傾向認為安死在幸福裡，她的死是出自精神的不穩定與歇斯底里。但也只有在死亡的這一刻裡，沛利與母親終於了解安的心意，這份了解可悲嗎？一點也不，因為這完全又是出自夏娃的心機，她想告訴上帝，不幸的時候才是最真實的時候，利用自己「看似的不幸」來換取一種「了解」的交易，實在太過廉價了，她的死亡一點都不可悲。俐沛受到很大的打擊，她曾經記得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偉大的愛是成就別人。」她愛水的包容與成就，但她卻包容不了別人。但她也不知道她自私成就了夏娃偉大的計畫。

在安死亡的時刻，沛俐知道安深深愛著她，安沒有留下任何遺言，死就是最美的遺言。沛利開始回想在安擁抱她的時刻，她有沒有認真回應過她，在她印象所及，沒有。

沛俐走向安的墓前說了一句她心中從未表達的情感：我愛妳。這種愛不是純粹的精神，是一種敬意。但是再也沒有人可以熱切的回應她的話，安徹底的消失了，現今的無言是不是出自當時沛俐說服安結婚時的抗議。

『我愛妳，安，我真的愛妳，如果可以跟妳結合，我死都願意。』

沛俐死了嗎？沒有人知道。

有人猜想沛俐也許又因為背叛、過分自私、貪圖穩定而食言了。

有人猜想那只是一時感性罷了，沛俐是庸俗的，她說的話也只是一種對故事的諂媚而已。

有人猜想沛俐死了，因為在女人的世界裡，只有女人了解女人，那是唯一的條件，為了這個唯一，她欣然就死。

(這是幸福當表象褪去的第一次初稿!不過是截然不同的~重哲學)

[ 本帖最後由 a90932 於 2005-11-4 05:32 編輯 ]

a90932 · 發表於 2005-11-3 23:15:24

一、
窗外的陽光依然的刺眼，依稀見到童話的殘影，很久以前有個故事存在我心裡，陪伴

我長大。媽媽常說她是賣書的，她什麼都賣，作為一個賣書的必須知道這一本書的價值

在那裡，她說業務員不能只擁有舌燦蓮花的好嘴。她時常在病榻上，用溫柔的語調跟我

說「大世界」裡的總總細節，我很清楚這只是一個故事，但我仍然很耐心的聽母親說，

母親的聲音可以讓耳朵變的又軟又舒服。

大世界是一個大人住的地方，那裡沒有小孩，小孩跟大人有一個鴻溝，只要跨越那

裡，你就是大人了，也必須老老實實在大世界生活，即使你不喜歡。有人嘗試脫逃，回

到小孩的模樣；有人嘗試滯留，永遠不長大。有少數的奇蹟可以讓你自由選擇身分，但

既然是奇蹟，就肯定是慣例中的破例。

小阿姨常說貧窮的人只能編織童話來安慰自己，就好像樂透一樣，即使是微乎其微的機

率也容易讓人癡心妄想。

我記得大世界裡面有五種規則，第一個是多重標準。大世界的人為了讓自己心安理

得，會設下許多標準，從邏輯而言，是十分矛盾、有衝突性的，多半都是為自己。

媽媽的身體不好，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回醫院靜養。我常一個人搭著公車跑去探望媽

媽，對醫院的地形和人事十分熟悉，尤其是媽媽那一層樓的櫃檯人員、醫生護士、義工

家屬我都大略清楚明瞭。空閒時，觀看醫院牆壁上所擺的畫作詩句成為我打發時間對

象。

媽媽住院時，我和妹妹都會先住在阿姨家，我剛開始很排斥，曾經意圖離家出走過，

而最不能適應的就是我的表姊琪琪。剛住進去，她就擺明她的態度，絕不能輕易動搖她

的家中地位生活方式，講話也很不客氣，尤其愛使喚我妹妹，讓她當小跟班，明明是欺

負人的行為，可惜我妹妹年紀尚小一點感覺也沒有。

只要阿姨交代的事情，她通通推給我做，她最常說的一句話是：「男生跟女生標準不一

樣，這是男生應該要做的。」她容許自己懶散，逼迫我勤勞，我也沒怨言，寄人籬下有

什麼辦法。琪琪全身穿著粉紅系列的衣服，把自己打扮跟芭比娃娃差不多，十分虛榮。

男朋友據她誇耀交了好幾個，而且都隱瞞的很好。她最討厭別人背叛她、不遵守承諾、

看起來髒兮兮的男生。她唯一欣賞我的一點，就是我看起來還乾乾淨淨的。

我跟妹妹說，要懂得大人世界必須要學會很多規矩，媽媽說做人有時心知肚明就好。突

然妹妹問我什麼是「心知肚明」，我抓抓頭，用最簡單的話來解釋這最困難的道理：

「心理知道，肚子明白，可是要裝作什麼都不懂。」妹妹聽一聽就傻呼呼的笑了，拿著

她最愛的小叮鈴跑去找琪琪。究竟她到底懂還是不懂呢？或許她也心知肚明吧！

二、
在大世界裡面有五種規則，第二個是善意的謊言。大世界的人會說一些謊來粉飾太

平，自以為是為別人，同樣也是為自己。姨丈是一個朝九晚五的公務員，生活很平淡乏

味，說著一成不變的話，我有時懷疑他和阿姨的緩慢步調怎會有生出一個時髦虛榮的表

姐。他唯一可以跟上時代潮流的事情大概就是上網，姨丈很愛上網聊天，他說是和幾個

不方便聯絡的朋友哈拉。阿姨也沒在管他，她總是專心做著自己的手工藝，沙發的套

枕、牆上的砂畫，各種細緻擺飾都是她的傑作，她平時還開班授課，教一些有閒暇時間

的家庭主婦。

「生活是很重要的，要有質感。」阿姨總是對著她的主婦學生這樣說。

有一天姨丈說要帶我去看古文物展，阿姨和我都十分意外，隱約嗅到一些不尋常，姨丈

說是朋友介紹的，票都給了，不看不夠意思。他知道阿姨正在準備上課素材不方便，我

有對這個有興趣，所以帶我去。這個理由是很冠冕堂黃、完美至極，但聽在我敏感的耳

中仍有一絲怪異。

來到中心門口，姨丈跟一位面貌清秀的女子打招呼，年約28歲，身材修長、年輕。姨丈

把票丟給我叫我一個人進去參觀，約好時間在哪裡等我後，摟著那女子走了。我後來注

意到姨丈的襪子跟平常沉重的顏色不同，是淡藍色，他語調也變得比平常高昂，步伐輕

快，望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我只好轉身一個人進去看。

等到姨丈和女子道別後，已經11點了，他們送對方一句我愛你後，終於依依不

捨的離開。

「小但，今天這件事情你不要跟阿姨說喔。」姨丈突然嚴肅的對我耳提面命。

「你是說你跟年輕阿姨的事情嗎？為什麼？」

「有些事情不要說比較好，有一些謊言不代表不好。懂嗎？我明天幫你買愛因斯坦的傳

記，當作是秘密好嗎？男人的約定。」姨丈說出動人的條件，我也只好答應，而善意的

謊言也是大世界的原則之一，我想要當個大人。

三、

「你為何老是要跟小孩子說一些不實際的故事，讓他們胡思亂想，分不清現實就糟

了。」程茜看著虛弱的姊姊，清瘦的雙頰讓她很不忍心，每二天來探望一次是她的習

慣。

「我只是運用故事讓他們更接近現實而已，我是賣書的，也是賣故事的人。媽媽從小也

是這樣教的。」她理解這世界上到處都是故事，用不同面貌詮釋。

「所以我們還是窮，媽只是一個很迷信的人而已。」從小各種神話瀰漫在她的家，她媽

還說她們姊妹是仙女轉世，今生婚姻緣很好，結果姊姊的老公早逝，她的老公平凡無

比。

「我的生命有限，能做什麼就做什麼。」程美堅定的看著妹妹，透出一些無奈，還有一

些期待。

「別傻了！我不管你了，小孩是你的。我帶一些有機蔬菜煮成的湯，蠻營養的，你喝喝

看。」程茜轉移話題，她知道她們觀點從小不同，或許這也是一種繼承，姊姊繼承媽

媽，將來她的孩子也會繼承姊姊吧。

大世界裡面有五種規則，第三個是自我欺騙。這跟多重標準也是同樣道理，人要活的開

心，活的盲目。

「阿姨，什麼是結婚？」我很好奇阿姨的想法，另一個阿姨的出現對阿姨而言又是什

麼。

「通常...兩個人彼此愛對方，就會透過一個儀式來確定他們的夫妻關係，就像我跟姨

丈。」程茜有點心虛的回答，她甚至不確定她愛不愛達名，她只想要有個穩定的生活。

「那假如其中一個人又愛另一個人，那怎麼辦？」我又問。

「看怎樣解決囉，也許會離婚，也許繼續生活。很多夫妻都這樣。」阿姨實際的回答。

「為何不可以有兩個老公、兩個老婆呢？表姊還可以多一個媽媽也。」我故意這樣說。

「你別胡思亂想，世界就是這樣定的，除了回教或者少數民族，其他都是一夫一妻制。」阿姨真的嚴肅起來了。

「那另一個人不就很尷尬？」沒有容身之處了，我猜想。

「還有可能違法，通常都叫她情婦囉。」阿姨說。

「難怪！是秘密。」我一時想不到情婦這個名詞，我很難聯想這種事情的發生，尤其是姨丈身上。

「生活有質感，就比較不會發生。要有共鳴。」阿姨正經八百的解釋。

a90932 · 發表於 2005-11-3 23:16:11

四、

大世界裡面有五種規則，第四個是身不由己。大世界的人做什麼事情都不是自己能決

定的，都是人為因素、上帝旨意，跟自己無關。

在阿姨住的這一棟大廈樓層中.，有分ABC三戶人家，我和妹妹在剛開始住進來時，就

拜訪過他們了。A戶是一位老律師和漂亮的雙胞胎女兒，阿姨是B戶，至於C戶則是一個風

韻猶存的艷麗女子獨居。

說起這兩戶鄰居真的很特別，也呈現一種有趣的曖昧關係。我常無意間看到律師拿著鑰

匙走近C戶，然後在女兒發現前出來，時間真是恰到好處，也只有處與中立地位的B戶才

能見到如此奇觀。經常出入C戶的男人也不只律師一個，各型各樣都有，據我觀察的結果

發現，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有錢。從穿著、打扮、步伐、氣質總總跡象顯現他們

來頭都不小，讓我對C戶這一名神秘女子更加好奇。

阿姨總是警告我別太親近這兩戶人家，她說律師是隻老奸巨猾的狐狸，動不動會抓你把

柄，那名女子肯定是從事色情交易，私生活混亂不檢點，對他們成見極深。阿姨總是說

老實人安分守己就好，雖然也特別容易吃虧，而我註定和阿姨的觀念背道而馳，我立志

當一名好人，一名不吃虧的好人。

星期五的下午，我因為期中考提早回來，雖是萬里無雲，但空氣中的溼度像厚重的棉

被蓋了上來，讓人悶熱無比，走幾步路就氣喘。回到家猛然發現沒帶鑰匙，目前時間推

斷，我必須等到五點。黏膩的汗貼緊整個背部，總覺得自己身上塗滿了蜂蜜，有幾隻該

死的蚊子在周圍圈逡尋環繞，揮都揮不走，看來是我發熱因素吸引牠們。

一陣涼風撲襲而來，C戶女子婀娜多姿從樓梯口出來，她一派輕鬆愜意，總是舉止悠閒

自在。她看見我拙笨的站在門口，朝我一笑，看著她的笑意想必是理解我的處境吧。她

進入門內後，不到一分鐘，又把門打開，用手示意我進去，腦中還旋繞著阿姨的叮嚀交

代，腳卻已經跨近她的門檻，連門都小心翼翼關好。

仔細觀察她的屋內，真是有品味，家具的擺飾都像是精心策劃過的，木製地板配上明亮

的落地窗，像是打臘過。牆壁上掛著琳瑯滿目的照片，還有幾張大海報，是老舊國片的

劇照，劇照中的女子穿的清涼裸露、嫵媚誘惑，仔細一看和C女倒有幾分神似。不過依年

紀判斷肯定不是她，海報中指名年代是1975年，依年代推算女明星也該有40多歲，C女怎

麼看都頂多30初。

「這請你喝。」C女把冰涼的汽水直往我臉上貼，害我毛細孔瞬間刺癢緊繃，心跳漏了一

拍。

「謝謝。」我慌忙的說。

「小兄弟，我的照片你覺得如何，美嗎？」她緩緩的說，聲調柔軟美妙。

「真的是你嗎？你是以前的大明星喔。可是你還這麼年輕！」我再仔細一看，劇照上的

藝名叫做白莉，人如其名，清雅脫俗。

「我已經不年輕了，都快45了，你真會捧人，我是曾經風光過，但還不到大明星。」她

先是望著海報，然後神情輕淡的對我說：「在以前我算是小有名氣的艷星，我拍過16部

片子，不過現在很少人認得我了。」

她說的話真是讓人重重一擊，保養的比我阿姨還好，她仍然是艷麗動人，和當年比只是

少了一點明媚和天真，歷練的差別而已。

「我發現...你很好奇我喔。」她俏皮的用手指直指著我，食指勾了幾下。

「啊？」我心中一震，完蛋，被發現了。

我承認我常故意與她一起搭乘電梯。

我承認我會假裝出門，不定時的觀察她的門口有哪些人出入。

我承認我偷開過她的信箱，看過她有哪些信件。

我承認我曾經跟蹤過她，看她到哪裡與什麼人會面，最意外的，是她常偷探望老在外拾

荒的老人阿伯。

難道她真的那麼高明，連我一舉一動都發現了嗎？我的汗水似乎比剛剛冒的更多，可是

它是冷的，我一口氣喝完整瓶汽水，氣泡在喉嚨打架，真是尷尬的讓人想找洞埋起來。

「看你一進來就東瞧西瞧的，小朋友還真是有好奇心，還長不大啊！」她愉悅的

說。

「小孩的天性嘛！當然長不大。」我鬆了一口氣，毛孔應該已經放大十倍在吸收新鮮氧

氣。

「我從以前就急著想長大，後來想一想這反而更辛苦。」她拿起一張照片，若有所思。

「辛苦有代價啦。」我安慰的說，因為她眼中的落寞讓人有一絲同情。

「過去是拋不掉的，如果可以我真想重來。我一定不會想急著長大，我甚至連初戀都不

曾有過，我寧願醜醜的、笨笨的、傻不隆冬。」她長聲嘆息。

「因為身不由己嗎？」我想到大世界。

「什麼？」她不懂。

「我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大人身不由己嗎？」我再問，我永遠都保持好奇，媽媽常說懷疑

是真理的路徑。

她笑而不語。

「小孩就不會身不由己，因為小孩可以天真任性嗎？」我再問。

「因為沒有煩惱跟責任壓力，長大好像是不幸的開始，你知道亞當跟夏娃偷吃禁果的故

事嗎？」她給人的感覺更親切了，聲音像是夜晚廣播電台的DJ，軟語綿綿。看著我點點

頭她又說：「禁果其實是善惡之果，懂得可明辨善惡的果實，只是老隱涉到性觀點，總

之，當亞當和夏娃吃了果實後，就長大了。就像小孩長大一樣慢慢懂得一些現實世界的

規則。」

她也挺會說故事的，她本身的故事也很迷人。

「我會抽煙、喝酒、打牌，以前的我是怎麼學也學不會的，我人生真是胡亂過。」

她指著櫥櫃所陳列五到六附的麻將，又指著我右後方一個玻璃櫃檯，裡面全是各式各樣

的美酒，瓶子的曲線高雅流利，打個黃色鎢燈，像極了藝術品。

「我也不知道為何跟你說這麼多，也許因為你很小吧！感覺可以信賴。」她蒼涼的說。

一剎拿間，我相信她真的老了，而且很落寞。難道大人都是不可以信賴的嗎？

「你一直一個人住嗎？」望著空盪盪的房子，我嗅到一絲寂寞。

「到老都想有個伴啊，現在我能遠遠的跟親密的人在一起，我已經很高興了。」她滿足

的說。

a90932 · 發表於 2005-11-3 23:17:25

「我家裡好像有人回來了。」我聽見外面有鑰匙聲，我想大概是有人回來了，她後來說

了什麼我也不清楚。

「恩，那你下次記得再來喔。我很好客的。」她落落大方的態度，實在和色情交易搭不

上邊。只要充斥神秘感的人事物再加上「不道德」的聯想，事情就真的不道德起來。我

不禁想到B戶的律師或許也是仗義執言，幫助好人冤屈平反的好律師。回到家時，是阿姨

開得門，她已經開始煮飯了，雖沒有香氣，可從她廚娘打扮就看得出來。

五、

「我想她沒有這樣糟糕，阿姨你誤會人家了。」我一開門就指責阿姨。

「你在說什麼？」阿姨一頭霧水。

「我們的鄰居C小姐，人家以前可是大明星。」C小姐是在這個家裡的暗號。

我把下午的事情轉述給阿姨聽，還有我對律師的猜測。

「人家這樣說也不代表什麼，搞不好欺騙你小孩子。至於那個律師，我有聽到傳聞，鐵

定賺的是黑心錢。」阿姨斬釘截鐵，一副不容你懷疑的態度。

又是聽到傳聞，我想芸芸眾生都有可能是最佳編劇，一人填一筆，加油添醋，隨便都可

以是奧斯卡水準。有時我會很偏激的想，真理，其實就是人云亦云。

今天很不期然在公園遇到老律師，以前我偶爾跟他寒喧幾句，第一次跟他有近身談話。

我們到公園河畔散步，一時興起我跟他講了媽媽的「大世界」，他聽了直說有趣，說媽

媽真是一個有趣的傢伙。

「小但，你認為這世界是大的，還是小的？」他突然丟一個奇怪的問題給我，嘴角頗有

深意，他對大世界的涵義似乎有新的見解。

「很大，因為百科全書說的東西好多我都沒見過。」我摸摸頭說。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相對的，沒有兩樣相同事物比較，就不知大小。」他講了一句我無

法理解的話，看著我發楞的模樣，他笑了一下，嘴旁兩抹鬍子翹的好高。

「例如，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比你大？」他問。

「也比我皺。」我望著那一雙經歷滄桑的手不禁搖搖頭。

「所以我們比較的結果，代表我活的比你老，還有手長的比你大，對不對？」

「恩。」然後呢？

「如果這世界只有你，你如何知道你是大還是小？如果跟宇宙比，這世界一點也不稀

奇。這世界沒有對錯，也沒有標準。一切都只是相對、相對。」他說到「相對」時，拿

起我和他的手交錯搖擺。

「喔，可是世界上沒有標準，那怎麼辦呢？我分數60分怎麼來？」我頭腦錯亂了，原本

清晰的規則通通被打亂。

「這一切都是遵守大部分人的想法，也就是「共識」，少數服從多數，你要知道自己需

要什麼，少數不見得不好。」

「60分也不見得不好囉？」我懷疑。

「小但，有更多的事情比表面來的重要。」他淡淡的說。那一瞬間我覺得他好像古代的

文人雅士，有一種傲骨跟風範，很適合在湖畔泛舟吟詩。他也是我周圍的大人中想法最

積極的人。

「伯伯，你喜歡怎樣的女人啊？」我很好奇。

「我都老骨頭了，不會有艷遇了。」他笑聲開朗傳開。

「我想聽聽你了高見。」我不死心的追問。

「傻女人。」他言簡意賅的答案出乎我的意料。

夜色漸暗，風涼了，樹上飛來幾隻鳥稍作休息，我們看著天空上紫色雲霞逐漸沉醉為紅

色，然後注意到時間已晚，便意猶未盡的離開。這一晚淡淡幾語卻是我往後人生最佳的

催化劑，釀的很熟、很醇。

[ 本帖最後由 a90932 於 2005-11-4 05:30 編輯 ]

a90932 · 發表於 2005-11-3 23:17:46

六、

在家裡，大家總是各作各的，自成一個小圈圈，對於圈外所發生的事情總是不予理會。

此時妹妹在精心打扮她的娃娃小優，姨丈閒閒的在玩接龍，阿姨再摺紙，表姊隨手翻著

流行服飾雜誌，哪一家的我不確定，肯定不是商業周刊就是，而我則在看姨丈買的傳

記。

「哥哥，你看這跟雙胞胎姊姊像不像。」妹妹拿著小優對我說，我仔細一看，她還在小

優臉上點顆和雙胞胎嘴角下一模一樣的痣，讓我楞了一下。

「挺逼真的。」我認真且嚴肅的打量起來。

「人家說如果是一男一女雙胞胎，前世是夫妻，因為承諾不是都說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嗎，當手足夠親了吧。夠宿命，註定好好的。」難得阿姨會說故事，不過仍然是嘲諷口

吻，她摺了一隻很美的鳥，尖尖的嘴有一個很美的弧形。

「那椅子就是它的宿命了，在它是一塊木頭以前，就註定成為椅子。拾荒阿伯打從出生

開始，就註定撿破爛為生囉。」我依照阿姨的說法去推理。

「還有這隻貓。」妹妹指著琪琪抱在胸懷的KITY貓。

「喔，沒錯，還有我的粉紅貓。」琪琪驕傲的炫耀起來。

「小朋友，它只是一隻玩偶，宿命應該就是跟生命有關。」姨丈看似漫不經心，卻很注

意我們的談話。

奇了，今夜大家都特別有興致。

「爸，它真的很生動，它可能在被創造前，就註定這麼紅了。」琪琪學我推理倒有模有

樣，她瞄了我一眼。

「照這樣講，我努力幹麻，你們這群小鬼胡北講。」姨丈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努力照顧我們，就是你宿命阿！」琪琪很不在乎的說，理直氣壯的。

或許這番話看起來是很荒謬又無厘頭，但宿命本來就是很荒謬的事情，對故事或連續劇

而言，更是感人熱淚。

七、

我開始對雙胞胎姊妹有種特殊情感，我一直以為是妹妹拿小優給我看的因素。我從沒機

會和她們交談，總是錯身而過、短暫交接，頂多偶爾是眼神的禮讓－上學趕搭同一班電

梯的時候。或許真是「宿命」，我撿到她們其中一人的筆記，但還是無法推理那是誰

的。筆記裡有塗鴉，有凌亂的隨手雜記，都不是很正式，可少女情懷我是真正見識到

了。

(流過汗的你，也許緊接又想跳入清爽煞是無際的水底，品嚐水包圍你的溫柔，它細膩2 P$ y$ v% w8 c. x) x: z% s0 q
4 n, q7 B. B; [! v+ V
的沒有隙縫，毫無保留的貼近你，如果這像是一場戀愛，真是危險而不自知。當愛過於靠近，一定會迷失自己。即使是經常來回二十圈的能手，也會失焦，情不自盡的失守)

我想她也很寂寞，養了一隻不通人情的貓。

(整個室內一眼就望盡，沒什麼人氣，我有養了一隻貓，企圖來讓這個家有生命力一點，
4 O6 R% v2 d! J% B7 m8 O/ a0 n0 I% a5 ]/ s2 r1 o
但是牠偶爾才回來，這個家好像註定寂寞，因為它連一顆心也留不住。)

我也可以判斷她是宮崎駿迷，龍貓可愛多了。

9 a& O3 z/ H' d- t; x(我想像自己是宮崎駿動畫下的女主角，會找到一個不平凡的地方，然後走入一個魔法世# V/ x7 G3 Q; C
5 k* i& D r, E( ~3 s5 }
界，先決條件是它一定看起來很不起眼。)

或許...還是熱情如火的女生。

(此時我泡著濃香的可可亞，輕輕敲打黑色白字的鍵盤，夜晚是我文思泉湧的時刻。其餘8 O: q# }& V; R' G7 M! d8 Q

: \* {3 ~% ?9 h2 o. ?的我，你總只是見到冰山一角。藝術家總是將幻想當作最好的顏料，輕輕塗抹變成最美/ v. {5 z' u+ j) u
, L% V% J2 C4 L& g7 ?- h* [
的詩章。我願將我暢所欲言的想像編成一首狂想曲獻給你。)

看完她的重點整理，我發覺自己真是不道德，可是我總能用「人不輕狂枉少年」來安慰

自己，自我欺騙的法則我肯定是火侯夠了，爐火純青。

對於雙胞胎姊妹的注意力也持續加重，我不明所以，直到我再次看見白莉，海報上的她

當時也是嘴角有一顆痣，性感的象徵。這是移情作用嗎？我不曉得，但我對白莉確實有

一種憧憬。或許她和老律師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我就不想追根究底了。

我有點好奇的是，到底是姊姊寫的，還是妹妹，她此時也許在擔心誰正偷窺她的秘密

吧！

八、

大世界裡面有五種規則，第五個順應自然。這道理高深了，很難講。

因為好奇心作祟下，我偽裝成小小記者，實地採訪拾荒老人，跟他說是學校作業，必須

訪問到老人家的奮鬥歷程。他也很大方，三杯黃梁下肚便高談擴論起來，從年輕抗戰到

尾隨國名政府來台，慢慢越口不擇言，耐心等候下，我總算聽到我要的故事－關於白

莉。

「小兄弟，我有一個女兒，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我曾經有頭有臉過。她以前是個明

星，我覺得很風光，但我就是沒看過她的片子。有一次我偷偷到片場探班，卻看見她赤

裸、光溜溜的穿梭自如，作一個父親你會怎麼想？眼睜睜看著導演拼命教她搔首弄姿，

真是太下賤。」他氣得臉紅脖子粗，講起當年往事，恍如昨日般的記憶猶新。濃厚的廣

東腔字字嘹亮，像緊密的鑼鼓聲聲鏗鏘有力。

「她也是身不由己吧。」我替白莉做掩護，當他說出這一段故事時，我就明白事情原委

了。

「做人要有人格，老祖宗是怎樣講的，這些規矩她忘記了嗎？丟不丟人啊！丟不丟人

啊！王八蛋！」他扯著自己鬆動的臉皮，八不成把它撕開。

我更同情起白莉了，是不是故事越淒涼，她就越美麗。明明最親近的人就在她身邊，卻

又有許多無形的隔閡，不論具體或是抽象，就是有一道牆，肉牆肯定是最難破的。

「我二十年前就不認這個女兒了，不認她，死了不認她。」他突然老淚縱橫，話都糊掉

了。然後終於醉倒，我把他安頓好，就趕緊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四肢像綁著千金錘，起步時拖拖拉拉，我不是犯罪，卻想坐進牢，判個無

期徒刑好了。大概躁熱緣故，有幾隻蚊子嗡嗡作響，怎麼拍也拍不著。

我逐漸發現其實這個城市裡很多人都愛說故事，說自己的故事津津有味的就像是拾荒阿

伯，對外在世界的故事冷漠批判的是阿姨，而編織童話的是我的媽媽。

我想我該去找媽媽了，我搭著熟悉路線，我配合著慣性，依樣走到媽媽身邊，她專心在

閱報。

「媽，大人世界真難懂。好複雜、好曖昧、也好奇妙。」我心煩意亂。

「你很煩惱嗎？」媽媽一眼就看透我有心事，她放下報紙。

「嗯。」我悶一聲。

「你想像一陣微風撫平麥穗，你躺在軟綿綿的黃金麥田中，或置身雲霧，享受細緻的撫

慰，無憂無愁，心長了毛孔...血管裡充滿氧氣，活絡到武俠境界打通任督二脈。」媽媽講

越誇張，在我不開心的時候，她教我要自我催眠。

「媽，我有好多好多秘密跟故事，妳聽到一定會嚇一大跳的。我反而覺得負擔好沉重

喔。」這本來是值得欣喜的，但我越來越不開心。

「你知道大世界的人為何老是苦瓜臉了吧！因為心事重重。」媽媽愉悅的說。

「我已經開始身不由己了。」我哀嘆。

「既來之，則安之。順應自然，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要想的開。」媽媽講的很理所當

然。

驚愕，白莉死了，我難過好久。

她出門時，被一台驕車撞倒，送醫不治，新聞沒有報導，我在眾多報紙中，總算找到小

小一個版，上面標題寫說：「老牌艷星慘死輪下拾荒老人收屍」

她的故事結束了嗎？還有好多好多的謎，她也淒美到極點了。她的私人財產由A戶老律師

處理，我看到老律師把她所有可以紀念的東西都搬到自己家去了，尤其是海報，捲成一

捆一捆的被帶走。喪禮就如報紙上所言，被老人帶回老家安葬了。其他細節我也不清

楚，只知道神經像被綁了橡皮筋，一刻也不鬆緩。

真的結束了嗎？我一直問自己。我以為我才剛開始探險，故事卻這樣落幕。

那大世界呢?這一層樓的關係人呢？他們都還活著，世界也正在運轉。我記得月球因為公

轉和自轉因素，有一個角度的面永遠不會面向地球，有科學家假設外星人住在那裡。這

似乎也跟白莉故事一樣，在還沒發現她的全部時，她已經煙消玉殞了，而我也不好奇月

球到底是不是外星人創造的，我在乎的是，一個人的故事結束後，這世界有什麼改變。

答案好像是沒有。

只有幾個人傷心，我、老律師、拾荒老人，還有白莉的眾多知己，都是男人。或許艷星

的魅力，就是她成功征服一群男人，諷刺的是她說她沒有初戀，沒有像赤子一般的戀

愛。或許她在年輕時，不應該先吃下禁果，徒留遺憾。但人不能沒有遺憾，否則故事不

淒美，像這樣的基調、氛圍就是詩境了。年輕時就該好好年輕，適當的時候就該適當的

活著。

我仿造雙胞胎的文筆，悄悄地在我的日記寫下：

或許在人生汲瀯奔波中，妳會走到傷心的泉邊，偶爾，一個人啜飲妳的寂寞－獻給白

莉。

又是躁熱的日子，我和雙胞胎其中一位搭著電梯，我仍是慣性的用眼神與她交會，慣性

的作自己，突然她拿著一張面紙給我，示意我擦擦臉上的汗。

「其實我曾經和你在同一個游泳訓練班上過課，你知道嗎？」她聲音小小細細的，

很害羞。我搖頭，真的是不記得了，也忘記自己曾經代表校隊比賽過。至從追蹤白莉

後，我忘記自己。

「你大概忘記了，但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你喔。」她傻傻的說著。

就在突然，我頓悟了，有故事在發生，有故事在萌芽，但我卻一直不曉得。

「你是妹妹還是姊姊？」我問。

我知道我真的長大了，但並不可悲。在即將成年的年紀，我誇越一個鴻溝，媽媽的大世

界讓我一直保有天真，她的故事不是教會我什麼，而是發揮我的創意，我要打破慣例，

走出傳說。

跟很多人相比，我的故事不足為奇。如果是真的追求自己的質感，我想流行時髦無法改

變什麼，宿命又怎麼樣？不論我處在哪一方，哪一個角落，有多少秘密，我寧願相信月

球有著嫦娥跟吳松，我寧願相信一些神話，愛因斯坦發明相對論也是出自於直覺的想

像。

我仔細把這層樓的三戶人家關係寫清楚，算是一種紀錄吧！

A戶－阿姨、姨丈（情婦）、表姊、我、妹妹、（媽媽）

B戶－老律師、雙胞胎姊妹

C戶－白莉、（拾荒老人）

, P( S% f& R! C; M4 M# h* RPS：律師和白莉關係不明，姨丈和情婦目前關係不明，我和雙胞胎關係不明。& r: U& }# d. ]
0 p3 X/ [, v7 E0 y* Y: [1 y
在這一層樓中，我看見了大世界。

[ 本帖最後由 a90932 於 2005-11-4 05:29 編輯 ]

awen27 · 發表於 2005-11-5 14:49:59

幸福本來就是一種感覺的東西，而感覺的東西又是那麼虛幻，所以才會讓人如此不知所措吧!

a90932 · 發表於 2005-11-9 22:55:34

美麗的煉獄

人類最近狂熱一個最美麗的煉獄，它在惡魔城裡，沒有人可以逃開那裡，不應該說是

逃，而是沒有人想離開，而我是第一個體驗的人。

大家常說和惡魔交易是有去無回的賠本生意，千萬別做，且出賣靈魂是多麼罪不可恕的

行為，但前提是，如果你信的是撒旦，那麼犯罪反而是你的功勞。事實上，據我得知和

惡魔交易並沒有要出賣靈魂的說法，通常都是人類自己忍不住墮落的，這一切只是天使

界惡意抹煞的宣傳詞。近來兩者間的鬥爭可是很厲害，爭奪信徒到無所不用其極，寄黑

函、散發謠言、栽贓陷害、強奪功勞、割喉策略（也就是降低門檻，例如天使界放寬尺

度，不合規定者也收，尤其是新客戶，還免費附送一名天使守護當作優待。惡魔界則是

勉強收了不夠墮落的人，敗壞了維持好的惡名聲，做的壞事都越來越不像樣）。

惡魔界的宣傳詞是：『當上帝憤怒，毀滅全世界輕而易舉，當撒旦慈悲，拯救全世界舉

手之勞，信撒旦者，得永生不滅。』這背後另一曾意思是，靈魂是不需要被拯救，渾渾

噩噩為非作歹有什不好，做壞人比做好人容易，犯罪搶奪比認真工作容易，打罵小孩比

生養小孩容易，惡魔們不懂，人爲何要飛蛾撲火，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所以惡魔

界的教義是允許人類盡情的犯罪，不需要受到良心的煎熬，不需要受到審判或因果報

應，這就是永生。在宗教意義上，惡魔們也是全心全意爲人類好。

為何兩者間的鬥爭會如此激烈呢？因為由於哲學、科學興起，理性主義大張旗鼓，人類

開始對宗教信仰失去信心，如果資本集團靠的是錢財和利益維生，那宗教界靠的就是信

仰能量，信徒劇減導致能量不足，現在天使和惡魔界也乾著急。

天使界出現的早，所以信徒比例多，但新生代惡魔界粉絲也不可小覷，同樣做的是信仰

的生意，為了怕破壞規矩，兩者有協議，叫做「不可侵犯協約」，也就是不能夠任意使

用超自然力量做不合人類常理的救贖，一方面是節省支出，一方面宗教的存在本來就是

隱晦不顯，如果太張揚，人類要求越來越多福利，大家都沒好處。

倘若說，上帝讓你變成天使，撒旦讓你變成惡魔，其實改變並不大，同樣都是為人類服

務而已，世人不是常說：「職業不分貴賤嗎？」惡魔界最近力招廣告界精英人類，希望

得到一些促銷策略來販賣信仰，訴求是『維持對惡魔界的品牌忠誠度』，根據惡魔界的

調查顯示，百分之六十的人類對天使界衷心不二、百分之三十猶疑不定、百分之七可有

可無。而惡魔界，百分之三十衷心不二、百分之六十猶疑不定，百分之五可有可無，兩

者比例剩下的都是見好就收選擇背叛的投機分子，記得「神鬼傳奇」中裡有一個身上掛

著各種宗教象徵物的狡猾小子吧！這一類的人都是被排拒的黑名單，非常不受歡迎，卻

有逐漸增加的趨勢，信仰是越來越廉價。

而惡魔界的樣子被說醜陋，其實也是大有來頭，早期天使界已經奠定潔白善良形象且又

佔據天堂這個地盤，惡魔界就只好盤據地下，為了塑造形象，還請了一流設計師處理，

想製造和天使界截然不同的風格。但天使界後來擔心競爭，怕市場被惡魔界吸收，所以

釋放美感標準給人類洗腦，人類對美的客觀標準確定後，自然覺得天使是美麗的，而惡

魔醜陋無比，看那些歷代宗教畫像就知道了，惡魔界似乎都非常骯髒。雖然惡魔界一度

氣憤抗議，但不可思議的，也收到一些天生反叛的人類，那特殊消費群的能力竟然又比

一般信徒好，所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著名的「浮士德」不就是活廣告嗎！於是惡魔界

乾脆順水推舟、打蛇隨棍上，把這惡魔淫邪威嚴做到頂級了，不再做些虛偽的表現，反

而恰到好處。

我是惡魔界的信徒，倘若言論上有對天使界稍微有失公平也是無可厚非的，但我會盡量

秉持著中正立場，請各位朋友們繼續往下看。

最近天使界和惡魔界有一個嚐鮮計畫，免費到天堂和地獄一日遊，他們重金打造原本的

設備要推出新商品，我們是被挑選出來的市場反應客戶，到時候會依照我們建議在做改

變。我是惡魔的忠實客戶，也是第一個受測者，可以免費到美麗的鏈獄參觀令我開心不

已，目前我旁邊有一名陪地魔負責引導，怕我一去不回頭，據說這地方會讓人無法自拔

的迷失，成為遊蕩的靈魂。

[ 本帖最後由 a90932 於 2005-11-9 22:5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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