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詭異小說集　7/9新增：盜獵者【下】

piinshyan · 發表於 2007-12-25 21:51:08

原帖由 羽藤小熊 於 2007-12-22 10:43 PM 發表 ) R& q9 @3 i$ x1 X1 l' U' _
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 e1 ~3 C% u: }+ x6 J% S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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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個天才..............( |+ s) v& v- s7 i7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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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這兩個字我擔當不起 = =
其實國中時我就在寫小說了
也一直都有在這個論壇上發表
只是沒有告訴你們罷了XD

說好囉
以後我出書妳出錢XDDDD

piinshyan · 發表於 2008-5-22 18:35:41

每年在雙十國慶前後，總是會有一群候鳥過境墾丁，牠們是灰面鷲，也就是俗稱的『國慶鳥』。灰面鷲有著褐色的背部、灰白色的臉頰，以及白色的胸腹。牠們以特有的盤旋和起降方式飛翔，在高峰期鷹群便會佈滿山區上空，遮天蔽日的盛況，蔚為奇觀。

「剛仔！國慶鳥快來了，又是我們大賺一筆的時候了！」

「災啦，你東西準備好了沒？」

「你放心啦！抓國慶鳥抓了幾十年，我阿勇哪次讓你失望？」

「那這次再讓我們狠狠撈一筆吧！」

剛仔和阿勇互相用力擊掌，貪婪陰狠的情緒在臉上表露無遺。

每年灰面鷲過境，總是被不法的盜獵者設下的天羅地網包圍。難逃一劫的，幾乎都做成標本偷偷變賣到國外去，這賣可是能賺不少錢；而逃過一劫的，就只能祈禱下次過境時不會被抓到。就算墾丁國家公園管理處積極的檢舉盜獵者，被殺害的灰面鷲數量還是高的嚇人。

「手電筒咧？」剛仔頂頂阿勇的腹部，要他趕快拿出手電筒。

「拿什麼手電筒啦！你是要被巡守隊的人抓喔？」阿勇不耐煩的說。

「很黑耶！這樣看不見啦！」剛仔手上拿著竹竿亂揮，希望可以打到一隻鳥。

「死剛仔！不要亂揮竹竿啦！先去看看鷹腳踏，說不定很有收穫咧！」阿勇驚險的擋住差點往頭上招呼的竹竿，把剛仔的竹竿搶過來。

「好啦好啦，聽你的就是了。」剛仔不甘願的說，默默的跟著阿勇走到他們設置鷹腳踏的地點。

這次的成績還不錯呢！已經有好幾隻的灰面鷲奄奄一息的在那等著他們去抓，這讓阿勇和剛仔開心的要命，這些收穫代表他們未來好幾個月都可以不用擔心生活費的問題了！他們用著最快最小聲的動作將灰面鷲一隻一隻的放進袋子裡，就怕驚動了巡守隊的人。

「阿勇，有人啦！」剛仔用氣音說，他的神經繃的緊緊的。阿勇的動作停了下來，警覺的將手移往腰間的手槍，如果有什麼萬一，這個黑色的玩意兒就會派上用場了。為了他們一家的生計，為了自己的錢，說什麼都不能被抓啊！遠方的人越走越近了，他們應該有三四個人，手上都不知道抓著什麼東西。剛仔才不管他們抓著什麼東西呢！只知道如果他們是巡守隊的人，掄起自己手上的竹竿往他們頭上敲就對了！阿勇和剛仔屏住氣息，等著可以看清楚來人的那一瞬間。

「欸！剛仔唷！」來人忽然喊了一聲，把阿勇和剛仔都嚇的跳起來了，裝著灰面鷲的袋子也從手上滑落，掉出了好幾隻灰面鷲。

「吼！原來是光哥喔！這麼大聲是要嚇死人啊？」剛仔的全身都放鬆了，心臟卻還是不住的狂跳。他也不管掉到地上的灰面鷲，立刻衝到光哥身邊。

「你也來抓國慶鳥喔？」光哥打量著阿勇手上的袋子，然後搖了搖自己手上抓的東西，那是兩大袋的灰面鷲。「我也是啦！這次可是大豐收喔！」光哥賊笑著說，他身後還有兩個小毛頭，兩個人四隻手上也都抓著兩大袋的灰面鷲。

阿勇看到他們的成果這麼豐碩，有點眼紅了，他拋下手上的袋子，趕快迎向光哥獻殷勤，想討教一下他們是怎麼抓到這麼多灰面鷲的？

「你們還在用鷹腳踏喔？那種東西過時了啦！」光哥嘲笑了阿勇和剛仔一番，然後一轉身，現出自己的寶貝。「現在抓國慶鳥要用這種東西啦！」光哥身上背著一把空氣槍，如果沒意外，身後的那兩個小毛頭應該也各背著一把槍。

「用槍喔…有點慘忍耶…」剛仔看了看還在淌血的大袋子，心中有點不忍。

「拜託喔！你們用鷹腳踏有好到哪裡去嗎？還不是一樣會死！」光哥大笑著說，譏諷著剛仔的懦弱。他一掀自己的衣角，露出一大瓶鋼珠，還有紅外線瞄準器。「不要用鷹腳踏了啦！要用這種東西才會抓的多，知道嗎？」光哥拍拍剛仔的肩膀，大搖大擺的走了。

「討厭的傢伙！」阿勇吐了一口痰在地上，憤憤的說。

「阿勇，你有沒有看到光哥後面的東西啊？」剛仔的聲音顫抖著。

阿勇一看剛仔的臉色不對勁，立刻感受到有什麼壞事要發生了，因為剛仔的體質可是奇特的出名啊！他瞇起眼睛仔細看光哥的背後，卻什麼都沒看到，不過，如果真的有什麼，他寧願自己真的沒看到。

「沒東西啦！不要亂想，快點把鳥收起來！要到下一個地方去了。」阿勇故做鎮定的說，但是撿著鳥屍的手卻不住的抖動。

「沒有就好，這個時好時壞的陰陽眼真的會嚇死人！」剛仔抱怨了一下。他有時候看得到靈界的人，有時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他真的非常困擾，總希望有一天可以跟正常人一樣，只看得到活著的人。

「快動手啦！」阿勇不願再聽下去，截斷了剛仔的抱怨。

他們倆人不發一語的撿著鳥，然後往下一個地點移動。

「我的天啊！」剛仔忽然慘叫一聲，嚇的走在前面的阿勇趕緊回頭查看。

「幹麻？」阿勇急急忙忙跑到剛仔身邊，順著剛仔的手看過去，自己也罵了一聲。「哪個沒良心的這麼夭壽？哪有人在國慶鳥的巢穴佈下陷阱的啦！」阿勇憤恨的說，因為這樣趕盡殺絕的做法，只會讓他們的收入減少。

「一定是光哥，你看。」剛仔從地上撿了一顆小鋼珠，拿給阿勇看。

灰面鷲棲身之地的四周，佈滿了一點一點如繁星的血跡。一根一根的柱子上還架起了許多高網，讓灰面鷲逃不了。剛仔猜，光哥的紅外線瞄準器機槍一定都架在那些柱子上面，天羅地網的佈下陷阱，任何一隻在這邊出入的灰面鷲都逃離不了被射殺的命運。

「算了算了，我們又不是巡守隊的人，還是做好我們自己的事吧。」阿勇推推憤怒的紅了眼眶的剛仔，帶他到下一個地點去收集灰面鷲。

剛仔雖然對光哥的不人道感到生氣，但是自己也不能說些什麼或是舉發他，畢竟自己也是做這種違法勾當的人，怎麼樣也站不住自己的腳啊！所以他只能安靜的跟著阿勇，去撿讓自己發財的鳥屍。不過剛仔還是很在意出現在光哥背後的東西…他好像有點知道那會是什麼了…

piinshyan · 發表於 2008-6-3 23:41:36

「殺人啦！夭壽喔！」一個淒厲的聲音取代了破曉的雞啼，劃破了寧靜的清晨。阿勇和剛仔睡眼惺忪的隨意披了一件外套，走出屋外查看。村內的人在村子的大廣場圍成了一個好大的圓圈，阿勇和剛仔很有默契的一起擠入圓圈最中心，想看個究竟。

圓圈的中央，是個慘不忍睹的畫面。光哥和他那兩個跟班小弟，全身彈孔渾身是血的倒臥在血泊中，看起來就像是被來自四面八發的機槍掃射後那般的滿目瘡痍，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一處完整的皮肉，濃濃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阿勇和剛仔都傻了眼，默默的退出圓圈。他們兩個不發一語的看著彼此，剛仔在光哥背後看到的東西，已經不言而喻了，他們心中都是一陣寒意。看到光哥和兩個小弟的死狀如此悽慘，他們不知道自己會遭到什麼樣的下場。

「我不想橫死街頭。」阿勇說，他的聲音難得的虛弱。

「國慶鳥的怨靈遲早會找上門的。」剛仔的聲音中有著無奈。

剛仔回憶起光哥背後龐大的鳥怨靈，渾身寒毛直豎。如果不是光哥的手段這麼殘忍，或許第一個慘死的就會是他們兩個吧？怨靈刻意讓光哥他們遭受跟國慶鳥一樣的死法，這樣是不是代表剛仔和阿勇也會像被他們殺死的鳥一樣，腳被夾斷、不停的哀嚎餓死？剛仔和阿勇想到這，都是一陣哆嗦。

「長久以來的報應終於開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阿勇和剛仔都立刻回頭查看聲音來源，那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

老人一頭白髮要禿不禿的，臉上的皺紋多的好像可以夾死蒼蠅，手上更是佈滿了老人斑，還散發出一股老人特有的氣味，讓阿勇和剛仔都打從心底不喜歡眼前這個老人，但是卻又對他剛才說的話有著極大的興趣，於是開口詢問。

「阿伯，難道你知道些什麼嗎？」阿勇說，希望老人可以提供解決的辦法。

「我只知道，國慶鳥終於開始展開報復了。」老人別有深意的打量他們。

「怎麼以前都沒聽過這種事？」剛仔好奇的說，如果以前就有發生過這種事情，那獵殺國慶鳥一定會變成一種招來壞運的事情啊！可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那是因為你們還太小了。」老人眨眨眼睛，故意弔胃口似的停頓了一下，直到剛仔和阿勇露出好奇的表情，才滿意的繼續下去。「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們都還沒出生咧！那時我也不過還是個小孩子，那時候大家會抓國慶鳥不是要拿來賣，而是要抓來吃，畢竟這樣可以省下一筆伙食費，在那個窮死人的時代，能省多少就是多少。」

阿勇和剛仔不可置否的點點頭，他們也是從苦日子中熬過來的呀！

「就這樣，每年的十月中都是我們大飽口福的時候，而且，還可以賣到比較遠的地方，在那邊可沒有國慶鳥可以吃！每個人為了填飽肚子也填飽荷包，每個人在那個月都會拼了命的抓國慶鳥，能抓多少是多少！可是，村裡的老學究看不過去了，提出嚴重的警告。」老人又停了停，眼中出現了驚慌的神色。「老學究說，他已經看見國慶鳥的怨靈在村子的上空集結，如果我們再不停止獵補國慶鳥的動作，國慶鳥的怨靈一定會展開報復行動的！但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們怎麼會願意去聽一個老學究的話？大家還是自顧自的繼續抓國慶鳥。當天，村裡的年輕人相約一起去抓國慶鳥，原本我也要去的，不過我當天生了重病所以沒辦法參加，不過事後想起來，就是那場大病讓我逃過了一劫。」

老人黃濁的雙眼隱隱閃著淚光，阿勇和剛仔互看了一眼，繼續聽老人說下去。

「那天去獵國慶鳥的年輕人們打到了比平常還要多的鳥，他們還很開心的舉行慶功宴呢！想不到隔天一早，那些去狩獵的年輕人全部慘死了！而他們的死狀，就跟被他們殺死的國慶鳥一模一樣。」老人渾身顫抖了一下，下意識的撫摸他無力的雙腿。想到他所有的死黨朋友們慘死的模樣，他的老淚早已奪眶而出。

阿勇和剛仔聽到這，兩人都渾身震了一下，那時的狀況，不就跟發生在光哥身上的事情一樣？所以說真的是國慶鳥的怨靈來報復囉？阿勇努力裝出一臉不相信的模樣，但是他的心裡卻有大半是恐懼著的。剛仔則是毫不保留的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他已經在心底下定決心，就算國慶鳥再值錢，他也不會去抓了。

老人看看阿勇，立刻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伸出蒼老的手拍拍阿勇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年輕人，不要逞強，不會有好下場的。」

阿勇滿臉嫌惡的看著老人那佈滿皺紋又覆滿老人斑的手，心中打量著國慶鳥的價錢和古老詛咒的輕重。錢重要，還是命重要？阿勇心中自己有個計較，但是一向不服輸的他，已經打算不照著老人的話去做。

「這一切都是命，倔強的年輕人啊，好自為之吧！」阿勇的表情已經透露了一切，老人只能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拖著沉重的身體消失在巷口。

目送老人離開，阿勇立刻扯著剛仔的手臂，說：「走吧！去準備今天抓國慶鳥的用具，我還要好好的大撈一筆咧！」

剛仔甩掉阿勇的手，瞪著他：「我才不要去咧，你自己去吧！阿伯都好心的警告我們了，而且你看光哥的下場，你還要鐵齒嗎？」

阿勇想起了光哥和他那兩個跟班的下場，忍不住起了一陣寒顫，但仍然繼續嘴硬著。「不去就算了，今天我自己去！」說完這句話，阿勇憤憤的走了。

剛仔看著阿勇的背影，隱約中，他看到了阿勇的背後出現了和光哥背後一樣的東西。他嚇了一大跳，急忙追上阿勇，再怎麼說，阿勇都是他的好兄弟啊！今晚，就讓他們一起出生入死吧！

piinshyan · 發表於 2008-7-9 23:09:49

今天剛仔的陰陽眼特別嚴重，只要是曾經被設過補鳥器、鷹腳踏的地方，他都看得見一個又一個慘白的幽靈，他不停的在心中默念佛號，也一直在勸說阿勇趕快回頭。但是阿勇理都不理他，自顧自的一一設好鷹腳踏，其實阿勇的心中也在害怕，不過他那愛逞強的個性就是叫他不能回頭，他一邊抖著手一邊架起鷹腳踏，心中祈禱著那些身價不斐的灰面鷲不要被這東西抓到。

天色暗了，他們兩個先回家休息好好，這樣深夜時才有體力去收灰面鷲，也才有力氣應付所有突發狀況，雖然不知道『力氣』對那些灰面鷲怨靈有沒有用？阿勇決定不要想太多，吞了顆安眠藥很快就入睡了。剛仔則是想著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避開那些怨靈？他想著想到睡著了。時間飛逝，已經到了要去收國慶鳥的時間了。他們兩人很準時的到達集合地點，懷著顆忐忑不安的心，前往第一個設鷹腳踏的地點。

他們都不希望看到有任何灰面鷲被鷹腳踏抓到，就算這次會大豐收也不會讓他們開心起來，那個詛咒已經在他們心裡留下深刻的陰影。但是阿勇怎樣也不承認自己的恐懼，撥開樹叢，他們到達第一個地點。

居然是難得的大豐收！抓到的灰面鷲比平常多上了一倍！阿勇眼睛一亮，抓了袋子就將國慶鳥一隻接著一隻的收起來，貪婪的表情就好像白花花的鈔票已經在他面前。不只是第一個地點大豐收，每個設置陷阱的點都捕獲了比平常更多一、兩倍的灰面鷲。剛仔心不在焉的幫著阿勇，卻想起了那個老人說的話。

「那天去獵國慶鳥的年輕人們打到了比平常還要多的鳥，他們還很開心的舉行慶功宴呢……」

那些慘死的年輕人在當天也抓到了更多的灰面鷲，而現在的他們，就像當年的那些年輕人一模一樣。不聽老人的勸告、抓到比平常更多的國慶鳥。這是不是代表，他們也會像那些年情人一樣的慘死？想到這，剛仔忍不住發毛。他神經質的環顧四週，卻看到一個又一個白色的鬼影。那些鬼影開始集結，緩慢的彼此合併，成為更大的白色鬼影。剛仔早已嚇的渾身發抖，顫抖的嘴唇拼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發出警告阿勇的單音。

「閉嘴啦！很吵耶！」阿勇嘴上罵著粗話，一回頭看見剛仔滿是驚恐的表情，立刻就明白大事不妙了。「看到什麼了？」阿勇拋下手上的袋子，扶著已經腿軟的剛仔，剛仔微微點頭，然後繼續發抖。一看到剛仔點頭了，阿勇的表情也變了，變的無比害怕。

剛仔的發抖變成了抽畜，很快的他就失去了意識。「剛仔！剛仔！」阿勇慌張的拍打著剛仔的臉頰，希望可以把他叫醒，他想知道剛仔到底看到了什麼，居然會讓他這樣嚇到昏了過去？阿勇一邊搖晃著剛仔，一邊用力看著週遭，好像只要再更用力一點，就能看見讓剛仔害怕的東西。阿勇一點也沒發現，整片樹林都沒有聲音了。沒有蟲鳴、沒有鳥叫，甚至沒有風吹過樹夜的沙沙聲。完完全全的，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聲音，是最徹底的安靜。彷彿整個黑夜只剩下他們的存在。

「混蛋！剛仔醒醒啊！剛仔！」阿勇繼續搖晃著剛仔軟弱的身軀，現在這種孤立的狀態讓他的恐懼已經瀕臨崩潰。他脖子上的汗毛根根豎起，冷汗早已溼透了衣服，他感覺自己的手掌心滿是黏膩，是灰面鷲的血。

一陣大風吹來，吹的裝鳥屍的袋子啪啪作響，甚至有一隻鳥從沒綁好的袋口中掉了出來，露出那慘不忍睹的死像，還有那一雙哀怨的眼睛。阿勇覺得那隻鳥好像正瞪著自己，不由自主的也發起抖來。瞬間，風停了下來，阿勇感到一陣涼意襲上心頭，那股陰森的涼意迅速的擴散全身。阿勇隱隱約約的知道，有更糟的事情就要發生了。他的逃命本能催促他立刻站起身來，幾乎就要拔腿跑開。但是阿勇不能丟下昏迷的剛仔不管，他一咬牙也不管越來越陰涼的氣息，用力扛起剛仔飛奔而逃，將線上腺素發揮的淋漓盡致。

阿勇跑的極快，但恐怖的氣息卻絲毫沒有遠離，他覺得自己的背部被壓迫著，呼吸著冰冷的空氣，他覺得自己的肺就快要變成冰塊了。而承受太多恐懼的心臟越奔越快，幾乎就要跳出喉嚨。他不敢回頭看，即使明知道沒有剛仔的陰陽眼，但就怕一回頭就會看見鳥的怨靈緊追在後。

「阿勇…快…快跑…牠們…就要來…了…」阿勇聽到背上的剛仔斷斷續續的說，心裡吃了一驚，沒注意地面上凸起的一塊石頭，霎時兩人跌成一團。「牠們…要來了…快跑…快跑！」剛仔漸漸恢復力氣，自己一邊掙扎著要站起來，一邊看著剛剛阿勇跑過來的方向，臉色煞白。

看到剛仔的臉色，阿勇彷彿也能看見一個蒼白的巨大幽靈越來越靠近。他的膝蓋不停打顫，幾乎讓他站不起來，還是靠著也還蠻虛弱的剛仔才站穩的。他們一站穩，立刻就開始飛奔，奔跑到他們的心臟好像就快要爆裂的程度，他們才慢慢停下來，危機感卻沒有解除，可是他們再也跑不動了。他們躲在一棵大樹的後面，喘息著。

「你剛剛…看到什麼了？」阿勇小心翼翼的問，怕刺激到剛仔。

「我看見…」剛仔回憶起剛剛看到的畫面，猛地打了個哆嗦。

阿勇沒有聽到剛仔接下來的回答，因為剛仔忽然兩眼往上一翻，再次昏迷。他慌亂的看著嘴角留著白沫的剛仔，那股陰涼的氣息竟然已經比剛才更加猛烈，緊接而來的是狂猛的殺氣，那殺氣刺著阿勇全身上下的皮膚。殺氣越來越強，阿勇身上的疼痛也隨之增加。阿勇的神智已經開始不清，他腦海中迅速的閃過幾個片段。

那天，他看見爸爸的手上抓著好幾隻鳥，說接下來的幾個月不愁吃穿了。

那天，他親手抓到了第一隻灰面鷲，立刻殺了牠爲晚餐加菜。

那天，他用一打灰面鷲換來好多白花花的鈔票。

那天，灰面鷲的鮮血四濺，在光哥紅外線瞄準器的槍口下。

那天，他幫著光哥一一撿起被打的慘不忍睹的灰面鷲。

那天，光哥的死像和老人的警告。

阿勇不用問剛仔剛才看到什麼了，因為他現在也看得到了。

成千成百的灰面鷲，所有被他殺掉國慶鳥的靈魂，全部聚集起來了。一個一個的，成為一個極巨大的蒼白鳥靈，拍打著龐大的翅膀，向阿勇張開牠無底深淵般的醜陋大嘴，阿勇聞到一股腥臭刺鼻的氣味，他閉上眼睛。

「剛仔…剛仔…」剛仔在恍恍惚惚中，聽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他極度不甘願的睜開了眼睛，刺眼的陽光讓他流出淚水。

他看見好多人圍著他，但他卻一點都不關心這些人，他只關心他的好友，阿勇。阿勇呢？他的視線搜尋著阿勇，但卻找不到，直到他將頭轉往右方，才看見阿勇跟自己一樣躺在地上。

「阿勇…」剛仔奮力的爬起，朝阿勇爬去。

他週遭的人並沒有阻擋他，剛仔遲早要知道這件事情的。

剛仔努力的爬著，為什麼短短兩公尺的距離卻好像兩公里般遙遠？為什麼阿勇的眼睛一直不張開？為什麼阿勇身上多了那麼多的黑洞？為什麼阿勇躺著的地面上淌著紅黑色的液體？剛仔混沌的腦袋塞滿了疑問，但他還是努力的繼續爬，努力爬到阿勇身邊。

「阿勇…」剛仔伸出手，搖晃著阿勇。

阿勇沒有回應，身體冷冰冰的，固執的閉著眼睛。

剛仔繼續搖晃阿勇，就像那時阿勇搖晃著昏倒的剛仔一樣。

「阿勇…阿勇…」剛仔的眼淚不自覺的掉落，他早就知道阿勇的靈魂不見了，被那些來復仇的國慶鳥靈帶走了。這是他看見的，不是嗎？為什麼不相信呢？他明明就看見了，國慶鳥的靈魂一點一點的將阿勇的靈魂吃掉了。

阿勇身上佈滿了彈孔，就像光哥的屍體一樣。阿勇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剛仔早就知道阿勇跟著光哥一起用機槍打鳥，但是他卻沒有阻止阿勇，這是他的錯，是他的錯啊！腳踝的一陣劇痛，讓剛仔這才發現自己的腳已經斷了，就像那些被鷹腳踏捉到的國慶鳥一樣。

這就是我的報應？那阿勇為什麼會死？為什麼？

剛仔伏在阿勇的屍身上，痛哭不已。

每年在雙十國慶前後，總是會有一群候鳥過境墾丁，牠們是灰面鷲，也就是俗稱的『國慶鳥』。

再也不會有獵人去打鳥了，再也不會有人為了利益去抓灰面鷲了。

因為每年，都有個可怕的老人說著一個可怕的傳說。說著他的摯友是如何被灰面鷲的怨靈殺死，說著一個血淋淋又活生生的可怕傳說。一代傳著一代，灰面鷲依然在青空盤旋，逝去的靈魂，卻永遠不會回來。

永遠不會。

後記：
會寫這篇小說的動機，純粹的是因為看到了灰面鷲被獵殺的新聞。總覺得應該要給這些殺害保育動物的人一點警告，所以才會下筆。想不到這篇恐怖小說一點都不恐怖，完全沒有營造出那種恐懼的氛圍。結局甚至可以說是草草收場，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讓阿勇死去。
灰面鷲每年都被獵殺是事實，希望這篇小說至少可以給那些獵人一點點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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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 猴•詭異小說集　7/9新增：盜獵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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